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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默默吃完了药草。过了一晌午,他出了一身的汗,到了夜里,程丫头把手探上他额头,惊讶道,“不热了。”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还以为能用你烧个番薯。”季同哭笑不得。“你怎么认识它们?你这么有钱干嘛不去药铺买。”程丫头坐到篓子旁边,盘起的腿上放着图柏,与季同隔了十步,面对面。季同撑着自己靠在墙壁上,“出远门带的药总有用完的一天,马行至荒原江海,连见个人都难,更何况要去寻铺子,如果不认识这些,只好病死在路上了。”他做了个病死鬼的样子,逗得程丫头和腿上的兔子‘咯咯咯’‘啾啾啾’的笑成一片,东倒西歪。“你去的远门有多远?去了哪里?你刚刚说江海,我没见过。”季同的眼里带着笑意,他那时饱读诗书,行遍江南江北河西河东,见过无数千里江山的美色。他给他们讲翠绿欲滴的江南夜雨,雨丝落在河面上,寒烟淡淡,如梦如幻。讲神秘奇异的西南,直耸入云的森林里虎啸狼啼,枝叶遮天蔽日。还给他们讲云南瑰丽的琥珀玉石在阳光下泛着琉璃剔透的光芒,讲平沙落雁,大漠孤烟。那是她和它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见不到的景致。一人一兔坐在茅屋前,望着满天星辰,说等以后,很久很久之后,他们也要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看很多的风景,见很多的人。后来,丫头为她而死,多年之后的有一天,图柏独自躺在江南的一叶扁舟里,闭着眼听雨落在河面的声音,雨丝沾湿他的脸,他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用手捂住脸,喉咙发紧,哽咽声沉沉散尽了江南的雨幕中。第58章消失的使节团(五)季同的伤好的很慢,所以就赖着不走,程丫头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一半,图柏也把自己野草根分出去,跳到季同手边,直起来身体,把草根认真丢进他碗里。季同惊奇说,“你养的兔子很通人性。”程丫头睨他一眼,招来图柏和她并排坐,端着自己的饭,听季同想起来什么说什么,从魑魅魍魉的鬼怪能说到如何辨别千里马。图柏和丫头从来都不知道天底下有长着两个脑袋的人,也没见过皇家的公主有多么绝美如仙子,他们总是听得忘我,连饭都顾不上吃吃,野草也不啃了,凑到季同面前,程丫头盘腿坐着,图柏往后蹲在后腿上,纷纷仰着脸听他讲。一开始季同伤重不能移动,就只能用嘴讲给他们听,后来他勉强能动一只手时就在地上用石头给他们画,慢慢的,他能走路后,还会教程丫头一些武功,擒拿手,扫风腿,用巧劲降服敌人。图柏就蹲在他们身后看,默默把那些招式记载心里,看见程丫头出错,忍不住提醒,它一说话,季同忽然扭头震惊的看着他。被发现了秘密,图柏只好谎称自己一出生就会说人话,所有窝里的兔子都不喜欢它,正好遇见程丫头,就跟她走了。季同大概是见多识广,很快便接受了兔子会说话的事实,并保证自己绝不外传。不必掩盖秘密,他们相处起来更加方便。季同用木枝作剑,教他们简单的剑法,和他们漫无边际的聊天,问丫头以后想做什么,爹娘到哪里去了。每次问起双亲,她就会冷着脸,咬着牙齿一言不发,将手里的木剑挥舞出去,带着一股凌然。见此情景,季同就没再问过。熬过了冬天,快到夏天的时候,季同从山中驯服了一匹野马,他就开始教程丫头骑马,他们常常跑进深山里很久,图柏有时候跟着,有时候待在家中等他们回来。有季同在身边,他们再也没担心过吃不饱饭,男人经常能猎到山中的野物,一不小心抓到兔子时,图柏和程丫头就好几天不理他。这样的日子大约多了半年,有一天,丫头裹着衣裳,蹲在正趴在河边把爪爪伸进河里洗菜的兔子身旁,摸摸它的耳朵,小声说,“阿兔,我有小宝宝了。”菜叶子‘吧唧’掉进河里,图柏爪子湿漉漉的缩在胸前,吃惊的看着她。程丫头有点不好意思,坐在地上,捏住它的爪子,给它擦水,“你不高兴吗?”图柏愣愣看了她,睁圆了眼睛。他高兴吗?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当时知晓丫头有喜后的感觉,那种历经漫长岁月风雨的滋味涌上心头,胸腔里又酸又楚,又疼又麻,他高兴坏了,却一时间说不出来半个欢喜的字。大白兔跳过去,张开爪子,抱住程丫头的腰,趴在她怀里,死死拽着她的衣裳。程丫头撇着嘴,似乎也想哭,但最终也没哭出来,大大咧咧揉乱了图柏浑身的绒毛,重重的,一下一下。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季同高兴的两天都没睡着,抓起图柏往天空丢一下再接住,然后拎着他的两个爪爪,兴奋道,“我要当爹了!”图柏被他抛来抛去,眼都花了,一爪子挠季同脸上,趁机跳下来冲到程丫头身旁问自己要当什么了。程丫头把它爪子放到自己肚子上,“舅舅,阿兔,你是舅舅。”图柏眼睛一亮,围着她蹦来蹦去。丫头有了身孕,就不适合再住在这破茅草屋里了,季同卖了身上所有能卖的,在城郊的村落里买了一户小院子。他们搬了家,图柏和程丫头第一次睡在了床上,那一夜听着小院的门吱吱呀呀,床上的兔子连梦里都是笑的。他们在小院里住了没多久,季同收到了家中寄来的书信,说父亲病危,令他速速回去,季同一开始是只身回去的,他一来一回就要两个月,等再见面,程丫头肚子都鼓起来了。“我想带你去见我爹。”季同风尘仆仆回来后说了这句话。程丫头答应,带着图柏回屋收拾东西,却被季同又拦住了,“我们不能带阿兔。”季同说他家里有人会降妖驱魔,图柏去了是会被抓的。程丫头不愿意留下图柏,但眼见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等这次季同离开,再回来,怕是孩子都要生了。图柏与她千万交代,保证自己会在家中等候她回来,程丫头犹豫不舍,目光在季同和大白兔子之间流转,轻轻叹了口气,费力的蹲下身子抚摸兔子的脑袋,“我不走了。”垂下眼,“季同,你走吧,我和阿兔等你回来。”季同眼里隐隐有了焦急,“我这一去又要三两个月才回,若是你等不到了,要生产了,它一只畜生在你身边能抵什么用?”程丫头错愕抬起头,不敢相信他的用词,清秀的眉梢染上愠怒,地上的兔子圆圆的眼里一黯,目光无意间撞上程丫头的肚子,那一刻它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