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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对这些人的真情实感消失了,我恐怕此人的心理会受到重创。” 那当然会的,秦子涧不由想,就算是假的,好歹也还存在着,而意识层面一旦彻底崩毁,这个人就完了。 “那你有没有探究过,为什么他的意识层面会是蜃楼呢?” “我探究了的。”茶虎点点头,“想知道原因,就只能一层层往里走。虽然老爷子叮嘱过我,越往里就越危险,因为里面是全然不合常理的世界……” “全然不合常理?” “可不是嘛。”茶虎微微一笑,“就算是寻常的白领,夜里躺在床上,也会希望那个总让自己无偿加班的老板明天出车祸死掉——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和真的干出来,肯定是两码事。但在潜意识里,那也是真切的、置人于死地的恨意啊,对于一个擅闯的灵魂而言,这当然是十分危险的。” 秦子涧点点头,他能理解这种事情。作为一个杀手,秦子涧对杀气是超级敏感的,就像鲨鱼对鲜血的味道,万分之一都能嗅出来。事实和常识永远都有出入,在秦子涧看来,就算再普通的人,身上都会带有一星半点儿的杀气,甚至他常常觉得,每一个上班族,都是一个还未爆发、或者永远也没机会爆发的杀人狂。 “这么说,姜啸之的内心世界,恐怕更加危险。”秦子涧淡淡一笑,他呷了一口茶水,“这个人,自他手下所完结的人命,又何止成千上万?” “唔,那个嘛……”不知为何,茶虎犹豫了片刻,他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紫砂茶壶,“姜啸之的问题却不在于此。相较之下,这个人的内心不像凶手,却更像是个受害者。” 这话让秦子涧嗤之以鼻,不过他不再追究下去。 “那你是怎么深入探究的呢?” “其实就像探井一样啦。”茶虎微笑起来,他把手臂交叠在脑后,舒服的枕着,“得先弄一个绳索,抓着绳索,才好一步步往里探——绳索是姜啸之内心本来就有的,所以这样一来,就不太会让他发觉有灵魂擅闯,我也就不至于陷入他内心的混乱里,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回来的路。” “那你找的是什么绳索?” 不知为何,说到这儿,茶虎的笑容变得颇有几分神秘:“按照常理来说,这绳索,最好是我和姜啸之之间共同度过的一段生活,或者是共同认识的一个人,我熟悉,姜啸之也熟悉。唯有这样,才能作为妥当的绳索。起初我觉得这事儿有点难,我和这位武功侯没有一起生活过,也谈不上有什么共同的熟人。本来我打算冒险孤身进去试试,但是很快就发觉,有一个格外明显的绳索,就存在于他心田里很显眼的位置,那是一个人。” “哦?那个人是谁?” “就是你,世子。”茶虎淡淡地说,“他非常熟悉你,而且认识你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秦子涧更疑惑,“那是多久?十年?” 茶虎摇摇头:“不止。世子是在年幼时,就与这个人有过交往了,那一年,世子您应该是五岁。” 第两百四十九章 收费章节(16点) 第两百四十九章 “这不可能” 秦子涧马上搁下茶杯,他摇头道:“华胤陷落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茶虎没有立即反驳他,他只是直起腰来,用手撑着腮帮。 “可那就是世子。”茶虎的表情很坚定,“如果只是姜啸之嘴上说说,说他五岁就认识了世子,那我肯定也不相信。但是世子,昨天,我和他可是在用灵魂交流,rou体可以骗人,灵魂怎么骗人呢?” 秦子涧也答不上来了。 但他仍旧觉得无法理解,便还是摇头道:“你也没见过五岁的我,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我呢?” “嗯,我是没见过,但姜啸之见过,他在那个孩子身上贴了标签,他认为,这个人是秦子涧。” “……” “而且因为年代太久远,他记忆里男孩的脸,也完全模糊了,但那个标签非常分明、不容置疑。也就是说,他确凿的知道,那个人是世子你。” “这可奇怪了。”秦子涧喃喃道,“怎么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回事?难道说,他只是偶尔在街上见过我,却没有和我有交流?” “也不是那样的。”茶虎摇摇头,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然后掀起眼皮,似乎有点犹豫,“五岁的你,世子,你那时和他的交情还相当不错呢。” 秦子涧一时愕然。 “你们一同骑马,射箭,在草地上摔来摔去,还拿着一柄竹刀互相砍……当然,那时候都有大人在身边,我感觉整体的氛围是十分平和友好的。” 秦子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这段记忆虽然久远并且短暂,但是保留得很深,他一直记得你。”茶虎眨眨眼睛,“十二岁的时候,他又见过你一次。然而那一次场面混乱不堪,他被你的手下殴打,他痛得很,眼前发黑,他偷了你的一块玉,他还得了你所赠的一对金钩……” 秦子涧叫起来:“这事儿我记得偷我的玉的是一个小乞丐原来那个人就是姜啸之” “唔……具体事件我说不上来,因为姜啸之记忆里的这件事,带着太凌乱的感情,”茶虎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道,“他既感激世子你,又轻视你,又嫉妒你,又恨你。这不是对一个偶遇的陌生人的感情,是因为,他心里藏着复杂的过往,七年之内世事变迁,两厢一比较才会如此。然后,再七年,你们又相遇——就是华胤城破之际,此时你们的地位再次颠倒,他在百万乱军之中瞥了你一眼,仅此而已。这三次的相遇,恰恰发生在姜啸之人生重大的转变处,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所以他对于世子您,才会一直念念不忘。” 秦子涧呆呆看着茶虎,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茶虎说到这儿,倒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他忽然起身走到桌前,抓过一张纸一支笔,回到茶几前。 男人低头刷刷在纸上画了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古装来。 “这种衣服,世子见过么?” “见过。”秦子涧点点头,“这是大齐官员的服装,不过你画得太简单了,少了好些元素,这样不光看不出官阶,连是文官还是武将都看不出。” “嗯,那是因为姜啸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茶虎丢下笔,“这个人,是他生父。” 这是今晚,秦子涧所听到的,最为震惊他的消息 “怎么可能呢?”他一把抓过那张纸,“这是个齐人哪” “那我就不清楚了。”茶虎耸耸肩,“姜啸之认为这个人是他的‘爹爹’——我想,一般人都不会在潜意识里对爹娘直呼其名吧?所以我也只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