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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的事。 姜啸之的思维系统,一向分为两类:阿笑的,以及,姜啸之的。 这两个部分多数时候是统一的,也有少数时候,是分开的甚至相互抵触的。但是,无论有多么抵触,他都不会让外人瞧出来。 姜啸之深知作为一个收养的孩子,这样的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养父母不可能同意凝琬嫁给自己,养母或许还有点可能,养父是绝不会同意的。之前他就常常对姜啸之说,大丈夫不可拘泥于儿女私情,人活在这世上一遭,是为了做大事的。 他总说,姜啸之是做大事的人。也有大抱负,更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如果自己向养父承认,他不想要什么大事业。他就想娶凝琬,养父是得有多么失望! 更而且,养父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 他只是一个养子。在外人看来是个来历不明的乞儿,在他自己。则是个冒充狄人的赝品,这样的他,却娶了凝琬,对养父而言,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道理,姜啸之全都明白,他也一个劲儿用这些道理说服自己。叫自己不要冲动。然而某些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例如,看见井遥和meimei说笑时,姜啸之就会没来由的生气,弄得年龄还小的井遥不知所措。 关于女儿的婚事,周朝宗夫妇也一直放在心上,周夫人很喜欢井遥,再加上井遥的父亲临终前把儿子托付给周朝宗,所以两家的关系更近了。这样的一对男女,就算最后成了亲,也不会有人意外。既然女主人有这个意思,底下的仆妇们又岂能看不出来。偶尔她们就会拿这个打趣大小姐。 凝琬的反应却很出人意料,谁拿这件事开她的玩笑,她都会发火。她说井遥只是比她小的弟弟,和她可没关系,谁再把这事儿拿出来说笑,她就叫人掌嘴。 凝琬一向是个性格温和的姑娘,偏偏这件事上如此决绝,为了避嫌,她甚至不再和井遥说话。弄得井遥在姜啸之面前哭鼻子,说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凝jiejie不肯搭理。 姜啸之从meimei的反应里,隐约读懂了一点什么,他后悔自己竟然生过井遥的气,于是只好安慰他说,凝琬大了,不和从前一样了,小姑娘家家的都这样,井遥用不着为这伤心,过两天自己去劝劝她就好了。 但是凝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姜啸之琢磨不透。他从来就不是个能和异性周旋的人,尤其是小姑娘的心,对他而言就更像海底的针了。 然而让姜啸之意外的是,凝琬自己,却把这根针“捞”了出来,明明白白放在他面前。 “我往后,是不打算嫁人的。”凝琬有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说。 姜啸之就说,这是傻话,哪有闺女大了不嫁人的呢? “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这家里。”凝琬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垂下来,“哥哥在这家里,我就留在这家里,往后若是哥哥……自己成了家,那我……就再说。” 她的脸飞上了红霞,说到后半句,连声音也发颤了,这情形,傻子也看得出来是怎么会是。 短暂的两情相悦没能持续多久,次年,宗恪登基。同时,入宫的名单也下来了,有周凝琬。 这是姜啸之万万没想到的! 他的meimei,他爱的姑娘,竟然要入宫为妃! 他当然是尊敬新君的,自从来了舜天,姜啸之一直在和宗恪保持联系,他知道,自己未来将会在这个人的麾下,实现远大的理想。 然而他万没想到,这个人,将会夺去他心爱的meimei。 得知消息的那个下午,姜啸之谁也不想见,他借口练功,把自己关起来,疯了似地捶打着木桩,直至两只拳头都流了血…… 他不知道该恨谁,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恨宗恪。 姜啸之没有恨过宗恪,从一开始教小哑巴说话,他对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就有好感,再说,凝琬入宫也不是他想的,姜啸之听说了,嫔妃的事情都是太后在做主,宗恪根本插不了嘴。 那么,他该恨周朝宗么? 他为什么要恨养父呢?就因为养父没把女儿嫁给他?就因为养父把他从陋巷里捡回家,给他吃的给他穿的、教他念书习武,把他抚养成人,却没把女儿嫁给他?…… 姜啸之觉得自己快疯了,他觉得自己是最理亏的那个,同时,他又是最憋屈的那一个。 凝琬的宫廷生活并不幸福,这一点,姜啸之从养母进宫探望女儿之后,回来的叹息中就能判断出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凝琬不爱宗恪,宗恪恐怕也不爱凝琬,这是两只强扭在一起的瓜。 姜啸之不止一次悔恨过,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那个月圆之夜。带着凝琬逃出周家?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养父把她送入宫里? 可是他知道,他干不出那样的事。那不光是毁了他自己,也是毁了凝琬。 然而如今这样子。就不算是毁掉她么? …… 曾经一度,姜啸之很想去质问宗恪,就算是作为宗恪的妻舅。他也有权力这么问,问他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meimei更好一点。是的。他不爱凝琬,可是又何妨不能对她更好一些? 或者,他为什么不能试着去爱她呢?凝琬明明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姑娘…… 但是没多久,姜啸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自己也成亲了。 至此,他终于明白,某些事情是怎么都改不了的。他没法强迫宗恪去爱自己的meimei,就像没人能使他去爱自己的妻子芸娘,他对芸娘再好,那也无济于事,反倒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再后来,大延定都华胤,宗恪册封了新皇后,后宫因此起了新的波澜。一年之后,在祭祀的典礼上,当姜啸之看见宗恪望向元萦玉的神情时。他便更加明白,某些大错已被铸成,再也无法更改。 原来,他们全都是牺牲品。而且牺牲得莫名其妙——就像一场拙劣的春晚。 窗外的鞭炮声开始稀疏,姜啸之回过神来,他这才发觉,酒瓶里的红酒已所剩不多了。 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荒谬的人生了,也已经放弃了年少时那热切的渴望。他已经足够成熟,成熟的可以抛下小小的奢望,漠然面对他无法改变的现实,还有他绝无可能再得到的凝琬。 是的,他是不幸的。然而就像之前他亲口劝厉婷婷的那些话:谁又得到了幸福呢?他没有,凝琬没有,宗恪没有,厉婷婷和秦子涧,也没有。 这是个无人幸福的世界,始作俑者,正是他们自己。 放下酒杯,男人用手捂住脸,把身体埋在沙发里,姜啸之忽然觉得无比凄凉。 在异世界的这个除夕之夜,他竟找不到一只可供安慰的温暖的手。 整个春节,无声无息从这两个人身边滑过,他们没有亲友要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