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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连小白病死在外头都不知道,更为他心中真正的好哥们觉得不值当了起来。陈敢不接电话,黎昕这边被詹悦缠得连去趟建二胡同找陈敢解释清楚的时间都没有。一眨眼到了周末,黎昕履行对张芝敏的承诺,带着詹悦来了山庄。黎家山庄其实是一个小型度假村,黎庄常在这里招待朋友或贵客,黎昕却不太喜欢这里。詹悦兴高采烈地拉着黎昕的手,找大堂经理要了广告册。黎昕从她手里拿走又放回了原处:“不需要这个。”大堂经理对待詹悦仿佛未来的老板娘,大献殷勤道:“是是是,我们黎少爷对这儿可是熟得很。”黎昕只开了车来,什么都没拿,身上就一个钱包一个手机和车钥匙。詹悦却大包小包地带着,似乎是想好好玩玩。“后面是室外游泳池,温泉往大堂右手边走,SPA和按摩都在二层,电梯在西北角和东北角各有一个,室内游泳池就在我们房间下楼左手边。”黎昕一口气介绍完毕,往床上一躺。詹悦问:“你干嘛?”黎昕消极抵抗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我睡觉。”詹悦想了一会儿,放下东西,趴在床沿,对着黎昕的耳边说:“黎老师,你知道消极抵抗是没用的吧?”黎昕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枕头里面抬起脑袋,眼神清明。他牢牢抓住詹悦的手腕,一反逆来顺受的好脾气:“好,不抵抗也不消极,那么,不如你跟我说说这个刺青的来龙去脉?”詹悦显然被戳到痛处:“……关你什么事?”詹悦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黎昕大力钳住。后者仔细辨认了未完全洗净的刺青,似乎是一串英文名字。“你放开我!”詹悦生气地喊道。黎昕从床上坐起来,挑了挑眉:“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青年才俊靠上来,一般的女孩儿开心都来不及,你躲什么?——你有接触恐惧症啊。”詹悦听出黎昕是在讽刺她,生气地扔了个枕头到他身上。“你明明有更喜欢的人,为什么拉着我不放?”黎昕问。“我喜欢的人,我父母却不喜欢。”詹悦回答:“我父母喜欢你。”“你结婚还是你父母结婚?”黎昕反问。詹悦闻言有些许动摇,最终却还是摇摇头:“不,我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了,所以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找谁都没区别,那我为什么不找一个让我爸妈也看着喜欢的?”黎昕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你……”他一时语塞,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弯,最后也只能长长叹口气。第二十二章詹悦大概是生气了,自己跑去温泉享受生活,一句话也没和黎昕说。黎昕终于也得到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夜幕渐深,他只带着手机四处溜达,最后在人工湖边的一座小屋旁停下。这座小屋是黎昕在山庄里唯一喜欢的部分,安静,人迹罕至,甚至都不会有服务员过来打扰。黎昕和小黎自打有记忆开始,就在福利院里生活。他们在的那间福利院没有名气,规模不大,很少有意图要领养的人来。志愿者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偶尔有人来领养,也喜欢更小的,不怎么记事的。福利院里来了陌生人,都知道是离开这里的机会,孩子们会一拥而上,展示自己。黎昕和小黎也去试过几次,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领养人的青睐。久而久之,他们便很少再做尝试。在黎昕的记忆里,福利院的天空永远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色。一屋子十几二十个孩子,通常只有一两个阿姨在照顾。黎昕记得他的同伴很大一部分都有先天性疾病,万幸他虽然孤僻,至少是健康的。阿姨喜欢“听话”的孩子,比如被绳子拴在房间里,一天都不吵不闹的那种。黎昕和小黎自打记事,因阿姨告诉他们是兄弟,血浓于水,也向来比旁人亲密一些。也因此,他们两个有自己的小算盘,是整个福利院里最不听阿姨话的。在福利院,饭是从来吃不饱的。最常吃的是粥,稀得像水,里面飘着几篇菜叶子。没有合理分配,年龄大的,会抢的,吃到的就多。偶尔有人捐些破旧的东西来,都要靠抢。黎昕有一次抢到一双合脚的,鞋底掉了三分之一的旅游鞋,高兴了一个月,那次他甚至还帮小黎抢到了一件被圆珠笔画花了的,但完全能穿又暖和的棉袄。两个人高兴极了,约定好换着穿,晚上压在被子上盖着,温暖得像mama的怀抱。黎昕至今都记得,自己有一次发高烧。烧昏了头,阿姨只给他吃了几颗药片,就让他躺在大通铺上。小黎不在身边,整个屋子里空旷得可怕。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浑身疼,手软腿软,又饿又冷,喉咙干得发痛。他太绝望了,眼泪从眼眶里汹涌地溢出来,流进他的脖颈,耳廓,嘴里。他甚至哭不出声音,亦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他会永远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过着这样没有光,也没有爱的生活。即使离开福利院院已经十几年之久,黎昕依然会尽力去回避这段经历。这些年在黎庄的庇护下,他的生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箔,他拥有了小时候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可在他的心底深处,他知道自己依然是当年那个又瘦又小,吃不饱穿不暖,从福利院里走出来的孤儿。他仅有的几次叛逆,换来的结果是黎庄威胁要将他再送回福利院去。这句威胁是他的死xue,将他打回原形的恐惧仿佛一条毒蛇,沿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耀武扬威地吐着信。于是他学会听话,学会逆来顺受,学会了永不忤逆父母。这种卑微的顺从,缺失的归属感与安全感,就好像是埋进了他的血液与骨髓当中,它不会自愈,更无法根治。比起陈敢,他更像是一滩烂泥。他是破碎的,是脆弱的,甚至来自黎晓乐的神经质的血脉也像一个跟着他的影子一般,始终无法摆脱。他也许最终会结婚,他会做一个一辈子都活在柜子里的胆小鬼,他悲观地预测着未来他和陈敢之间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可是……黎昕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坚定了他的想法。于是,他打开手机屏幕,拨通了陈敢的电话。——他不能为了那些难以预料的未来,就盲目地放弃眼下这一刻。陈敢正在酒吧里轮班,黎昕打来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才听见,连忙接起。“你在酒吧里?”黎昕已经了解他到知道他一定是在酒吧工作,问:“方便说话吗?”陈敢的轮班已经快要结束了,他将吧台托给朋友,走进脏兮兮的洗手间:“现在方便了。”电话那端的黎昕深深吸了一口气:“陈敢,你那天看到的女孩,是我母亲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我那天原本是要和你说的。然后,我的母亲,其实她也不是我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