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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默了默,说:“都是必经之路。” 沈令蓁心头一跳,又记起了太子今夜与她说的话。 她抬起眼来:“郎君的这条必经之路,还会有很多这样前仆后继的牺牲吗?” 他点点头:“会。” “那这些牺牲,包括大齐无辜的臣子与百姓吗?” 霍留行垂下眼来看她。 “我曾要求郎君不论何事都不再欺瞒于我,既然郎君答应了,我也应该严于律己,不该因为外人和你产生嫌隙……郎君,其实我今夜遇到了太子殿下,他与我说了一些让我有些担心的话。” 霍留行挑了挑眉:“赵琛?他跟你说什么?” 沈令蓁把赵琛的话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问道:“发动战争,挑起血火灾难,郎君会有一天那样做吗?” 她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却让霍留行沉默下来,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半晌后,他不答反问:“如果我那样做了,你会如何?” 沈令蓁咬了咬唇,同样沉默了很久才说:“郎君要听实话吗?” “当然。” “我会理解郎君,却不会支持郎君。我想,我会像太子殿下说的那样,尽我所能,不让汴京尸堆成山,血流遍地。” 霍留行低头笑了笑:“尽你所能?你知道你的所能有多大吗?” 沈令蓁摇摇头。 他眨眨眼,神情是随意的,语气却是十分的郑重其事:“那就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吧。” 沈令蓁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很久。 不需要再说多余的话了。 他这一生到此为止一直都在为霍家,孟家活着,今后还将继续这样活着。要么大业成,要么死,否则他永远无法停止。他有多少的身不由己,她看得到。 有办法给的承诺,他不会不给她。当下没有办法给的,只有一步步走下去,相信他。 有这一句“希望”,什么都够了。 沈令蓁忽然很想将今夜在崇政殿没办法付诸实践的冲动完成。 她轻轻抬起胳膊,抱住了他,点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像不能哈哈哈了,愁人,要么你们假装哈哈哈一下? ☆、51 第五十一章 沈令蓁在霍留行的照顾下渐渐有了些困意, 朦胧间, 察觉他似乎也跟着打起了瞌睡, 但手掌却仍自发地揉着她的小腹, 稍一停顿, 便像被劈了道雷似的兀自惊醒, 继续替她揉。 她迷迷糊糊的,自觉好像与他说了句,不疼了, 别揉了,睡吧,却实则说到了梦里,根本没开口。 霍留行就这么照顾了她一整夜,直到黎明将近, 听见卧房的门被两短三长地叩响。 沈令蓁正在熟睡中, 霍留行悄声下榻,替她掖好被角才移门出去。 来的是报信的京墨:“郎君,天牢那边已按计划行事,咱们的两个死士都……” 霍留行点点头:“在河西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京墨颔首应“是”,又说:“接下来就看四殿下的了。圣上已连夜将他召入宫中,眼下应当正在亲自审问他。郎君您看, 四殿下能否顺利接下您抛给他的这招?” 按霍家的计划,此次霍留行一共牺牲两名死士,一名扮演成被抓的军中jian细,另一名则扮演成听到风声后, 前去天牢将jian细灭口的杀手。 今夜,“杀手”已经成功潜入天牢杀了“jian细”,然后“不小心”被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逮获,当场咬开牙缝中的藏毒自尽了。 但自尽后,身上却留下了一丝线索,隐约指向其幕后主使者正是四皇子赵珣。 计划走到这一步,就该轮到赵珣登场了。 霍留行似笑非笑道:“这点脑子,老四还是有的,天亮后自有好戏,且看吧。” * 同一时刻,福宁宫的宫灯在孟秋黎明的凉风中摇曳出幽暗的火光。 宫殿内,皇帝披着龙袍坐在床沿,手中明黄色的巾帕正轻轻擦拭着一柄锃亮的宝剑。 不远处,赵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牢牢盯着这一幕。 “阿珣啊,”沉默良久,皇帝终于开口,“你与太子,是阿爹最喜欢的两个孩子。你们的母亲早早病逝,阿爹却排除万难,空置后位多年,始终未曾立新,为的,正是不愿有人压你们一头。因为在阿爹心中,阿爹的这个位子,只有嫡亲的孩子有资格坐。阿爹的这片苦心,你可明白?” 赵珣颔首:“儿臣明白。” “太子有德,亦有才,却缺了一具康健的身体,阿爹以为,你应当很清楚,只要你稳扎稳打,勤勉有加,忠诚为国,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赵珣神情肃穆,也不遮掩:“儿臣清楚。” “既然清楚,为何还要做让阿爹伤心的事呢?”皇帝幽幽叹出一口气,抬起一只苍老的,骨瘦嶙峋的手,慢悠悠抚过手中宝剑锋利的剑刃,“外人终归是外人,你在庆阳贼喊捉贼,针对霍家,这些小打小闹的,阿爹都能容你。可你不能为了铲除霍家,无所不用其极,背叛阿爹,你说是不是?” 赵珣立刻俯身下跪,摇头道:“儿臣从未背叛过父皇,请父皇明鉴。” 皇帝笑了笑,将一块玉佩掷到他眼下:“这和田宝玉,是去年阿爹寿辰时,你献来那座玉雕余下的废料,可是?” 赵珣捡起玉佩,眼睛一眯:“是。当初雕制玉雕时,废弃了一部分劣等的边角料,儿臣将它们打成这样的玉佩,赏赐给手下人了。” “那你说说看,”皇帝撑膝起来,提剑上前,“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赵珣眉头皱起,面露讶异:“儿臣不知。” 皇帝将剑搁到了他的颈侧。剑锋一偏,他的脖子上立刻绽开了一溜鲜红的血珠子。 “朕再问你一次,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这柄染血的剑,还有称呼的改变,语速的放慢,都意味着,这位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赵珣却反倒愈加挺直了腰背,仰起脸与他对视,咬字清晰地道:“儿臣不知。” 剑锋再侧,剑刃已经将要入rou,赵珣脖子上淌的血几近浸透他的衣襟。 他唇色渐黯,神情却依然不改,不紧不慢地说:“儿臣今夜得到消息,听说霍家从定边军押解了一位通敌的jian细入京中大理寺。儿臣猜测,这等机密消息不会无故泄露,应是父皇刻意放出,为引蛇出洞之用,故儿臣虽有心替父皇与朝廷分忧,前去天牢查探,却因担心被卷进这趟浑水,暂时按兵未动,佯装不知。倘使父皇口中的背叛是说这件事,儿臣承认。但除此之外,儿臣绝未做过第二件对不起父皇的事。” “若父皇已在心中将我定罪,今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