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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不再细想这件事,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提着包,被人流推拥着离开火车站,回家。 假期已经结束,新一周的工作即将开始。池清想起那个金发的魔术师,他应该也已经离开这里,去他旅途的下一站了。 而自己这一边,也有一大堆稿子等着处理,有一个暴躁的主编等着安抚——大家都很忙,短暂的同行之后,各自的生活还是要朝不同的方向展开。 应该不会再遇到他了吧,池清想。 毕竟那天在火车上,他好像已经把所有问题都—— 池清的脚步顿了一下。 那天在火车上,那个混血美人和他说了什么话……? 好像是一件让自己十分惊讶,又有些担心难受的事……? 但这个问题没有占用她太多时间,周一上班后即将出现的鸡零狗碎很快刷过脑海,池清皱眉眯眼,扁嘴吐了口气,仿佛一个没扎紧口子的气球。 然后两点一线的生活再次开始,今天的工作今天完成,明天的工作今天下班后完成。距离截稿日还有一周,池清已经把本期所有来稿整理完毕,该用的用该改的改,该收编的作者联系收编。那天杜云苇训完她之后,又稍微缓下语气,明示暗示地说了几句——她已经在例会上提过,如果这本赠刊能继续保持现在的水准,就准备申请独立刊号。 独立刊号,独立出刊——如果一切顺利,池清就是这本小册子的主编了。 胡萝卜已经挂在了面前,她当然要欣欣然追着跑。 另一方面,在池清每天“嗒嗒”敲键盘的时候,对面的空屋子又租出去了。这次的租客是一对年轻夫妇,朋友很多,活动丰富,有时候池清深夜码字,还能听到对面隐约传来吵吵闹闹的音乐声和男人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大笑声,搞得她的思路像一条生锈的拉链,手上再怎么使劲,也只能一格一格,“咔咔咔咔”地干涩前进。 无鱼:人是好人,就是太吵 无鱼:那天我在楼梯里遇到他们,聊了几句,他们说有孩子了,预产期明年春天 无鱼:天啊,等孩子出生了,我岂不是要和他们一起听半夜嚎啕?? 无鱼:我觉得我这次是真的得搬了,五环外也行,只求清静 清风摇:[微笑] 清风摇:你不是马上升职了吗?索性换个离单位为近点的房子吧 池清刚要敲字,看到那个[微笑],又把打了一半的字母删了。 无鱼:学长,你现在都不掩饰你的中老年表情习惯了吗? 清风摇:……不是,其实我之前用这个号跟你交流的时候,也是在模仿刘逸阳的语气 池清明白了——[微笑]和“呵呵”才是真正的“寒牙”。 无鱼:那你现在怎么样? 清风摇:? 清风摇:哦,挺好的 清风摇:只是写不了文了……句子一长,字数一多,我就脑子发胀,理不清句子成分 清风摇:现在写条朋友圈都磕磕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拍照 清风摇:不过拍着拍着,觉得拍照也挺有意思的 说完他发了张图片过来——一半金橙一半绛紫的天空下,夕阳被密密麻麻的城市电网、天线,切割成宽窄不一的横条;车水马龙的马路对面,一位老人坐在竹椅上,坐在小巷口,抱着她的猫,披着半身夕阳余晖,眯着眼朝镜头笑。 然后是小孩在巷子里打闹的照片,鸽群在喷泉边沿休息的照片,云遮雾绕的早餐摊上,刚包完的嫩生生的小笼包的照片……在池清看来,寒牙发来的每一张几乎都脱离了“拍照”水准,完全算得上是“摄影作品”。 ……真是令人羡慕,池清想,羡慕这些长寿种。 他们有那么长的生命,可以尽情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尽情探索自己能力的可能性——一条路不行,那就换一条;不能写作了,那就试试摄影。不管是什么,只要自己对此产生了兴趣,他们就能随便拨出一世的人生来追寻到底。 一世不够,那就换个名字,再来一世——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清风摇:我现在暂时住在老家,准备先在本地找份工作,这样能多陪陪他的父母 无鱼:嗯,加油吧 清风摇:说起来,你那个朋友还好吗? 无鱼:? 无鱼:那个金发碧眼的吗?我和他算不上朋友,就是他之前在我对面住过而已 无鱼:现在他应该已经走了,我不太清楚 清风摇:不是那个,我是说那个年轻人 清风摇:让我在他家住过一晚上的那个小伙子 无鱼:……? 清风摇:怎么了,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在吗?他第二天还送你回家 清风摇:你们吵架了? ——不知道他在说谁,池清完全没有半点印象。在她的记忆中,让寒牙“在他家住过一晚上的那个小伙子”,就是梅林本人。 对,她和梅林意外遇到寒牙,发现他受了伤,于是叫了车把他带回公寓,让他在房间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她下班后又去探望他,想再问点什么,然而没能问出来;于是梅林送她到地铁站—— ……等等。 池清反应过来了。 如果是梅林,完全没必要打什么车,搭什么地铁——他可是一句话就把自己传送到300公里外的人,有必要多此一举? 无鱼:你具体说说,那个人什么样子? 清风摇:你怎么了? 无鱼:我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些事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清风摇:…… 清风摇:他送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无鱼:我不记得了…… 无鱼:我也不敢肯定,记得的是不是正确的…… 清风摇:[摸头] 无鱼: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的……我那个朋友,是什么样子的? 清风摇: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能说 清风摇:就我所了解的,那些“内核”是通过在重复的叙述中,让人“相信”文字和语言的内容,以此来发挥作用的。如果我向你具体描述了那个人的样子,也许你会根据我的描述想象出一个与现实不同的人,反而把事情朝不好的方向推动 清风摇:或者,是他本人自愿从你记忆中消失——那我更无权干涉了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池清仍然不免沮丧,就像赶到电影院门口,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