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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块会亮的屏幕。 池清索性原地坐了下来。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 没有得到任何能帮助她脱离眼前情况的经验。 没有“超能力”,也不懂魔法;就像珀西瓦尔之前说的——“你能做什么?” 池清吸了一口气。 她确实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凡人,但她也知道——越害怕的时候,越要冷静。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不如反过来想想,“为什么”。 ——如果刚才的歌声确实是“内核”,她一直以来对它的喜爱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那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听见? 她能帮“那些人”孵化出什么,喂养出什么? 难道她也和寒牙一样,眼下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她盗用了真正的“池清”的生活……只不过她自己忘记了这些事? 池清想起半年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摸着她的脑袋,一段接着一段说出她过去的经历。她正在惊讶对方难道真的拥有超能力的时候,那位“圣女”的读取停止了。 “奇怪,你的记忆有缺口”——她是这么说的。 原本池清对这句话不屑一顾,但事到如今,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已经不太可靠。 她记忆中存在的那些事,真的曾经发生? 她记忆中不存在的那些事,是不存在于世界,还是不存在于她的大脑? 池清揉了揉脑袋,仿佛手指能在发丝间找到一些被遗落的线索。她想起那本在梦中几次三番出现的笔记本,上面写着自己中学时的课堂笔记,一笔一划一字一句,连旁边画着的小人都清清楚楚地在梦中重现。 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能比笔记本上随手画的小人更不值得被记住? ……等等。 她想到了什么。 然后,她保持着席地而坐的姿势,一手摊开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做出握笔的姿势,在手掌上轻轻移动。 仿佛正拿着一本笔记本,在纸面上涂写——就像当年做课堂笔记的样子。 池清闭上眼睛。 刚刚那段精疲力尽的奔逃中,除了害怕之外,她还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记忆之海的潮水正在退去,大片大片的礁石即将露出水面。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首歌可以帮助自己填补记忆的缺口? 如果并不通过原声播放,是由自己来哼唱……是不是可以多少减轻一些,所谓的“内核”的影响? 毕竟寒牙也说过,他从网络平台换到实体杂志,可以避免让自己的文字被“那些人”利用。 于是池清哼起了那首歌,然后假想自己就坐在初中课堂上,手中握着钢笔。 曲子从舌尖弹起,溶入空气,渗进大脑。 ——脑海中的画面清晰了起来。池清仿佛在想象中睁开了双眼,午后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课文,她手中的半截粉笔头敲在黑板上,“哒哒哒哒”,好像缝纫机一上一下的针头……而自己坐在窗边,面前摊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手中的钢笔“沙沙”地写着什么。 ……在写着什么? 自己手中的笔动得飞快,横竖撇捺像从笔尖落下的雨滴,转眼就组成文字,组成段落,填满了半页练习本。 远远超过老师板书的文字量。 池清在记忆中皱了一下眉——自己上课一直很专心,虽然偶尔会画个小人,但绝对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那么现在的这个自己,到底在本子上写什么? 本子上的这字实在太小,手中的笔又写得实在太快。池清努力去看,但眼中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她试图放慢书写的速度,可身体似乎无法控制,手里的钢笔还是“沙沙沙沙”,一往无前。 ——“池清!”突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池清被吓了一跳,本能地蹿起来,就像过去无数次在课堂上被点名一样。 周围响起一片轻轻的哄笑声。 池清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到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正在瞪她。 “上课专心听讲!你在写什么东西这么认真,头都不抬?”说着,老师大步走到她面前,“咚咚”敲了两下她的课桌。 池清一时不明白她是在跟哪个自己说话,只是呆呆地站着看她。 “你傻了?”老师又瞪她,“本子上写的什么东西?拿过来!” “她在写~上课写,下课写,很认真的~”旁边的同学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马上激起又一片“哈哈哈哈”的笑声。 ——? 池清仿佛听到锁扣打开,门轴转动的声音;自己脑中被打开了一扇陌生的门,门里是一片明亮的空白。 初中时候的自己,还在课堂笔记本上写过?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这个念头出现之后,池清突然发现自己能看清纸上的字了。她急忙低下头,看到几个汉字潦草地排布着。 ——“伤口”“卷发”“毛绒绒”“小兽”。 她没来得及看清更多,本子被老师一把抢了过去。池清下意识地要去夺回来,然而自己伸出的手臂又细又短,她还没够到本子,老师两手一用力,“嘶啦”一声,把她的笔记本撕成两半。 两半之后的又两半,又两半,又两半……一直到撕不动了,那双沾着粉笔灰的手才停下。 什么伤口什么卷发什么毛茸茸的小兽,全都化作一摊碎纸片,然后被揉成一团,狠狠地甩在桌子上。 碎纸片四散腾起,纷纷扬扬飘满一地。 池清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她的眼睛热了,泪水涌出,滑过脸颊滑过下巴,一滴一滴落在课桌上。 她不记得自己写过这样的东西,但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一个世界的坍塌——从断裂的笔画间,从破碎的纤维里。 她听到一个声音说,上课不好好听讲,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耀武扬威的获胜宣言。 ……这些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还是真的发生过的曾经? 池清抬头去看那老师的脸,虽然隔着一层晃动的水膜,但还是能认出,那确实是自己当年的语文老师。 “你看我做什么?你还委屈了?”语文老师又瞪她一眼,走回到讲台上,“叫你家长来学校!” ——“喀喀”,旁边的玻璃窗突然被敲响了。 池清一愣,循声转头看去。 教室玻璃窗外,是一张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