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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中枢下达的唯一指令只有奔跑。 池清只觉得自己几乎快要飞起来,双腿的感知已经独立在意识之外,通道楼梯拐角大厅等等等等的场景在眼前一掠而过,耳边只听得见风声脚步声和心跳声。 以及在身后鬼魅般响起的,失控的尖笑声。 最为不妙的是,至今为止,池清没有看见其他路人。 前面就是站台……希望有人能帮忙!她咬紧了牙,拼尽全力冲过最后一个拐角—— 站台上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她的影子铺落在地上。 无处可逃了! 池清暗暗骂了一句,喘着粗气转过身。 迎面看到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她瘦得像一朵晒干的水母,眼窝深陷,颧骨高突,嘴边的法令纹像被刀割出的裂缝;但她的眼中精光四射,比面对信徒的拜服还要兴奋。 她干瘦的手掌中握着一团火焰。 “看见了吗?我和你们不一样,”圣女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在宇宙意志面前,你不过就是颗自作聪明的虫子,竟然也敢跳出来和我说话?谁指使你的?谁给你的胆子?” 那焰光亮得惊人,池清不得不抬手挡着,才不至于被它晃花了眼。 “以前也有和你一样的蠢货来过,满嘴胡说八道,”圣女说,“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是宇宙给我的考验——他们早就告诉过我,我不怕你,我是‘灵焰圣女’,我不怕你!” 最后一个字落地的瞬间,她手中的火焰突然暴涨。池清只看到一团火球迎面飞来,求生的本能比理智更快做出反应,她的双腿使劲一蹬,整个人朝旁飞扑过去,才勉勉强强避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 不行,不能硬拼!池清从地上跳起来,一边逃跑一边飞快地思考对策。 ……没有对策,她根本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在梦里都没有! 又是一个火球,池清拼了命地朝旁一躲,还是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 怎么办?逃不掉躲不了,连手机也没法用,难道只能原地等死? ——隧道里来突然传来车轮声,两束车灯从深处笔直射来。 是地铁来了! 池清仿佛看见神兵天降,立刻撒开步子朝前面的上车处狂奔而去。 旁边的轨道里,一列地铁正从隧道深处隆隆驶出,恍如长虹出水。池清一边沿着站台飞跑一边转头,看到车厢里宽敞明净——却几乎没有乘客。 几乎没有乘客。 隐约有什么熟悉的画面从脑中闪过……但现在不是回忆那个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又近了,池清豁出去,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最近的安全门。 到了!地铁也停下来了! 两道门依次打开,池清立刻跨上一步,就要纵身跳上车去—— 她的衣领被人一把揪住,差点摔倒。 ……不行,不能在这里被抓!池清使劲一挣,一头冲进车厢。身后的人拉她不住,突然反手把她朝车里一推,自己也跟着跳了进来。 池清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她赶紧一把抓住旁边的扶手,站稳了,直起身来。 车厢里坐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看书的,打盹的,刷手机的。 谁也没有因为刚才的动静,而朝这边转过头,瞥过眼。 ——这情形,池清不久前才见过。 ……所以,这也是一辆聚合了无数独立空间的列车? 但现在还不是午夜? 跟着一起上车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但看到满车的人,她还是微微吃了一惊,刚才的气势瞬间退缩。趁这空隙,池清拔腿就朝车厢尽头跑去。 虽然不知道这车厢是不是上次那一节……但地铁上的安全锤,应该都在同样的位置! 才刚刚跑出两步,衣摆又被人一把揪住。池清冷不防被拖倒在地,一头撞在地板上。 下一秒,腰上被人重重一坐,动不了了。池清试着要撑起胳膊,手臂立刻被反向一扭,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几分钟前的形势逆转,情况怕是不太妙。 “你跑什么?”圣女坐在她身上,居高临下。池清看到她面无血色,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兴奋。 “你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圣女说,“谁指使你来的?那天亲眼看我展示神迹,还不够让你满意?” 池清刚要说话,突然想起那个外国人对她透露过的只言片语。 ——“这车上都是睡着了的人的意识体。” ——“不能吵醒他们。” ——“也不能让他们听见你的声音,不然会发生严重的事。” ……会发生什么事?会让这里的人意识出体,再也回不去? 虽然并不明白,但池清打定主意,闭紧了嘴。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圣女咧嘴笑了,“那天你走得早,没机会见识我的另一项能力。” 她伸出手来,按住了池清的额头。 像有一桶冰水迎面泼下,寒气仿佛尖利的钢针,从毛孔刺入,戳满脑沟,挑断神经,池清再也忍不住,痛叫出声来。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被附近的乘客察觉到了。 但圣女好像并不在意。 “……工薪家庭的独生女,”她哼笑一声,“原来只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着,她的手指一点,池清觉得仿佛又有一枚钢针刺入大脑。 “搏击社……?把你厉害的。”圣女不屑地扁扁嘴。 “高考成绩倒是不错——我就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优等生。” “15岁帮班上女同学打跑男生?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 ……她在读取记忆? 池清痛得大口大口喘气,听着圣女由近及远,一句句报出自己的过去。 她绝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凭空燃烧的火球,有无端炸开的酒瓶——更不用说摸摸脑袋就能读取记忆这种事。 但此刻这般像被钝锯锯开颅骨的痛楚,又该怎么解释? 圣女的读档已经回溯到了二十年前,池清的幼儿时代;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她止不住地哈哈大笑。池清又气又急,忍着剧痛,努力睁开眼睛,朝四下里瞥视。 ——有好几名乘客正盯着这里,眼神直愣愣的,看起来又迷惑,又困惑,又有些藏不住摸不清的惧怕。 从他们的角度看来,也许是自己的梦中突然出现了从没听过的别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