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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 秦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她过去曾经羡慕过大哥哥的这把刀。 大哥哥据说是三岁就认识它了——它陪伴着他,从他鲜衣怒马的少年,到他静水流深的此日,从他的意气风发,到他的亡命天涯,它好像才是这世上最懂他的。 最懂他的种种苦,种种痛,种种求不得。但它却从来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陪伴着他。 无论经过多少磨难、多长岁月,它从来也没有钝了自己的刀锋。 空旷的后院里,飒飒风起。谢随不能使用内力,只将他过去曾教给她的少林刀法一招一式地演练过去,明明都是最寻常的招式,但他眉目冷冽,渊渟岳峙,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一丝不苟的端正少年。 三十六式演过,稳稳地收梢,谢随回过头来,对秦念笑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秦念顿了顿,走上前,抬起袖子给他细细擦去额头上的汗。 谢随低头凝着她道:“你看,我已慢慢在恢复了,待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红崖寨,我一定都是当年那个最厉害的大哥哥了。” 秦念笑了:“你当年也不是最厉害的,净给自己贴金。” “是吗?”谢随挑起了眉,“当年可是念念亲自封我的,‘最厉害的大哥哥’。” 秦念脸上红了,嘟囔道:“年纪小,没见识。” 谢随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后,我们再一起去见识更多东西吧!” *** 这一夜的秦念格外缠人。谢随便好好地应对着她,款款地笑着,什么都依从她。 她有时觉得大哥哥好像是永远不会失控的。至少,他永远掌控着她。 谢随睡熟之后,秦念躺在床上,睁眼看着了无装饰的床顶,很久、很久,直到黑暗几乎要将她吞噬掉了。 她忽然翻身下床,从桌边拿过了自己的弯刀,走到了屋门口去。 边塞的月光洒下万里银辉,弯刀从鞘中抽出些许,便映出如水的光泽。 她想起自己近六年前,刚到红崖寨的时候。 那时候她怀着一腔苦楚,离开了无锡便溯长江西上,并不知自己该在何处落脚。 天地之大,江海茫茫,她不过是一颗被抛弃的尘埃。 最后,她的盘缠用完了,船也停在了一座小山边。 那山上有一座寨子,寨子里的人很热情地迎接了她,老当家也出来,试了试她的武功,便问她:“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是红崖寨收留了她,那地方就像一个平静的港湾,可以容得下任何迷航的船。 也许老当家自己也是如此。 老当家在那寨子以外的广袤江湖上,似乎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每年,都会有人想方设法地到红崖山上来探访她,却又都被她想方设法地避开了。 她说:“劫余之人,不堪再入尘世。” 那时候,秦念以为自己也可算是个劫余之人了。老当家喜欢酿酒,也教她酿酒,在酒香之中,老当家会给她讲故事。 宫廷江湖,恩怨情仇,牵扯不清的故事。 老当家也有一身的武功。但是她总是苦笑着说:“这江湖不是女人的江湖,当年百晓生排兵器谱,根本都不把女人算进去。”她对秦念说,“如有一天,男人看见的是你的刀而不再是你的脸,那时候,也许女人就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了。” 是在那个时候,秦念才萌生了认真学武的想法。过去她跟着谢随时,只是觉得大哥哥会的东西,她也想学会;大哥哥做的事情,她也想尝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应该学什么、做什么。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离开了大哥哥,她也可以自己为自己做出选择。 夜半过后,夜风愈静,空中星屑与流沙飘舞。月光如水,洗过流丽的刀身。刀虽是大哥哥给她的,但终究要靠她自己来握紧。 最终她站起了身,回到房中,将自己的衣裳用物扒拉了出来,开始准备行装。 谢随仍是睡着。自开始治伤以来,他似乎变得疲倦易睡,那双总是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来这里是对的,她总还是希望他能够回到过去的样子。 秦念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床榻上,谢随睁开了眼睛。 枕畔还留着女子肌肤的余香,几乎令人心动。月光如霜流泻在床前,几件灰白衣裳摆在床头的矮凳上,袖口还有缝补的痕迹。日间的那一枝白梅花,就压在柔软的衣料之上。 谢随想象了一下秦念用针线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过之后,眼眸里又流露出安静的寂寞。 62.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孤坟(一) 秦念自张家口入关,南下河北, 过秦岭, 再折往荆襄,到红崖山下时已历一月有余,家家户户新桃换旧符, 竟是已入了新年。 红崖山麓的小镇上, 她牵马走到一家茶肆, 立即便有小二过来帮她拴马, 一边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秦念咳嗽一声,道:“近来这一带不少生面孔。” 小二立时“啊”了一声,“原来姑娘是本地人?” 秦念漫不经心地道:“是啊,有段日子没回家了。” 小二一边将她往店里延请一边叫苦道:“快别提了,这些天来官兵剿匪,邻近几个镇子都踏遍了,真是不得安宁!我看这官和匪,也没什么差别嘛!” “是嘛!”秦念睁大眼睛, 关切地道, “何处的匪盗,这么厉害?” “不就是山里的匪盗。”小二往红崖山的方向努了努嘴,“要说厉害也不见得, 前几日官兵已经上了山, 据说已经清剿了一圈——但是, 哎呀, 怎么就一直不走呢?” 一直不走, 自然是为了等她。秦念冷笑着握紧了刀柄,快速地点了几个菜,小二便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这茶肆不大,客人却不少,她只进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至少五个目露精光、显然中气充沛的会武之人。 菜上齐,她默默地细嚼慢咽。 吃完之后,她细细地擦了擦嘴。 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