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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三派的人只是冲着我来的,那么你弟弟延陵侯,就是隐藏在幕后,搅乱了这一切。原本是抓我,结果却变成了抓你。” “这也没错。”谢随从善如流地道。 “那些武林人士,他们知不知道延陵侯在背后呢?” “大约是不知道吧。”谢随摇摇头,“我听师父的语气,确实是要找绝命楼楼主的,五帮三派的人,也可能都是这么以为的。 “那一日,我力战不敌,被他们关押在绝命楼的地窖里。但我师父,仍来见了我一面。” 秦念望向他。 “到第二日,我就被人带出来,然而押我的却已不再是五帮三派的人,反而是宫里的太监和侍卫。那些围攻绝命楼的江湖中人,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 *** 师父已经很老了。 在谢随被带离的前一晚,师父擎着一盏孤灯,慢慢地走下地窖的阶梯,那盏灯的微弱光芒便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断地晃动着。 谢随虽然被关,但并无锁链,而绝命楼的地窖中又存了很多酒。 所以他自然在喝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一手握刀、一手拿着一片木块,正在专注地削磨着什么东西。 信航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垂眉看他,老人的眼神中有很深的迷惑,又有很深的悲悯。 过了很久,信航才道:“你为何要孤身一人前来?” 木屑纷飞,谢随抬起头,笑了笑:“孤身一人是什么意思?” 信航道:“那个秦楼主,原该和你在一处的,对不对?” 谢随抿了抿唇,不答。 信航望着他,淡淡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绝不会说谎,每到不想说实话的时候,就会闭上嘴。” 谢随将木块放下,端起了酒杯:“该说的话弟子都已说尽了。” 信航将油灯放在一旁,自己却也一掀僧袍,在谢随对面盘腿坐下,“徒儿。” 他这一声唤得深长,令谢随不由目光一震。 信航沉沉地道:“为师也认为阎九重等恶盗杀人之事过于蹊跷,但这些人太过神出鬼没,少林出动了许多人马都抓不住他们,所以为师只好下江南来质问绝命楼。你说这都是栽赃,虽有道理,但却没有证据。” 谢随张了张口想反驳,信航却一抬手,口吻渐变得沉重:“但是徒儿,这世上也有许多事情,是为师也无可奈何的。 “不论此案是真是假,但已然上达天听,龙颜震怒,势必要逼出秦楼主才可罢休。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替秦楼主担得了一时,担不了一世,该她面对的事情,总有一天她还是要面对的。” 灯火在谢随眼中飘摇,幽深的地窖里,老和尚的叹息声都仿佛被拉长,传出悠久的回响。谢随怔怔地望着数尺之外虚妄的黑暗,可能是想了很多,也可能是什么也没想,最后只道:“但我愿意为她担着,越久越好。” 信航望着他,“你这是入了魔。” “师父,您不知道。”谢随闭了闭眼,“弟子从十五年前起,就已然入了魔了。若不是有她在,弟子可能早已……” “你还以为她可以渡你?”信航加重了语气,“你同她在一起,她只会害了你!” “谁害了谁,这怎么算得清呢?”谢随惨然一笑,“十五年前,若不是因为我在她家,若不是因为我被人引开,她的爷爷都根本不会死,她也就不会随我浪迹江湖……” “你以为那是你的错?”信航长眉微颤,“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这根本就是她的命!” 谢随怆然抬眼,“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她如果当真只是洛阳城中一个小乞儿,就算做上了绝命楼楼主,又为何会成为……那个人的眼中钉?!” *** “谢随,谢随?”秦念唤了一声。 谢随猛然睁开眼,屋外的小雨仍未停歇,而秦念正满怀担忧地凝视着他。 他看到她,才茫然地笑了一下。 他方才竟险些因过度疲劳而昏死过去。 秦念道:“你的伤要不要紧?想不通便别想了,不管背后都是谁的手脚,我们杀过去便是。” 谢随笑道:“念念说得对。” 秦念皱眉,“你是在说我傻么?” 谢随高举双手,“天地良心!”眼角却仍旧噙着笑意。 秦念又道:“哎,谢随。” “嗯?” “你听话好不好?”她叹口气,“让我给你看看伤。”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极乐(二) 谢随顿了一下,乖乖地转过了身, 在地上趴好。 秦念伸手轻轻地将他身上碎衣拉扯下来, 许多地方的布料已与流血的伤口融在一处, 她再是小心翼翼, 也如是在撕扯皮rou。男人宽阔而修长的脊背上,竟已没有了一块完好的肌肤。 好在多数还是外伤,她一一涂抹了金疮药,又将伤口都包扎好, 一番忙碌下来, 连她的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他双臂为枕趴着斜看她,她却浑然未觉, 只是又怔怔地将手指抚上他的脊骨。 那真是一根笔直的脊梁骨啊。 也不知在这骨头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的心? 她一言不发,只将手指隔着纱布,轻悄悄从脖颈处往下滑,偶尔会按一按确认包扎牢靠, 渐渐地滑到了腰际—— 谢随连方才剧痛都未曾哼哼一下的, 这时候竟尔“嘶”了一声,坐起身来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他对她笑, 眉梢扬起:“想摸?” 她顿觉脸上发臊,想将手抽出来他却不许, 慌不择言地破口道:“你才想摸呢!” 谢随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一边说着一边作势伸手向她腰间, 她惊得直往后躲, 他碰不到她,立刻又皱鼻子皱眼:“哎哟哎哟,好疼呀……” “我信你的邪。”秦念愤愤地骂。 谢随停下了夸张的动作,笑着展开双臂,“就是受了点伤,不过你想摸的话,随时都可以。” 她敛了表情,凝望着他。 清冷的夜,荧荧的烛火,男人微汗的脸,伤痕累累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