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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看见一条短信,傅忱说你不要后悔。 眼前景象连番闪过,陆浅衫把门关紧,靠着门继续回想接下来的事。 她的弟弟,陆麟,擦着泪愤怒地告诉陆浅衫,是爸妈不想出钱,医生建议手术,可以恢复的。 只是成功率和费用是两个极端。 陆浅衫的保险到期,新农合陆单没给她办。就在前几天,陆单在傅家捅了一个窟窿,她赚的稿费全填进去了。 本来她还想着,可以攒下一笔她和傅忱的首付。 陆浅衫从小就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但直到这一刻,她看着已经拉黑的傅忱的联系方式,第一次生出怨怼。 傅忱在音乐厅空等的那一天,A市某警察局也上演着啼笑皆非的一幕。 一对年近五十的夫妻竟然报警抓自己的儿子。 “这孩子偷钱!家里翻箱倒柜的,一次偷五万!反了天了!”父亲指着倔着脖子站在角落不肯认错的亲儿子,一脸痛心,激动得涨红了脖子,“警官,您干脆关他三天吧,我们是管不了了。小时偷针大了牵牛,才读初三就敢偷五万!” 现在的初中生不得了了,好在这父母看起来也不溺爱。 民警道:“这未成年还是以教育劝导为主,真立案的话会有案底,您看……” 母亲有些动摇,拉了拉丈夫的袖子,“算了吧。” 父亲眉毛一拧:“关,必须关!” 民警为难。 十几岁正在抽条的少年却突然爆发了一样,红着眼睛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豹子,凶狠地瞪着亲生父母:“关我也没用,只要我能出去,我还偷!你们不给我姐动手术我还偷!呸!” 信息量一下子大了起来,民警询问之后得知,原来这对夫妻的女儿前天被车撞了,女儿右腿被车轮碾过,变形严重,急需动手术,父母却嫌花费大,不肯出钱,只肯什么保守治疗。医生说治疗方案不合适,很可能出现短肢,严重还会截肢。 “我姐她会瘸的!”少年声嘶力竭,终于哭了出来,“陆单!你们是不是人!钱我以后还你行不行!十倍百倍地还行不行!我姐会瘸的……” 周围人看这对夫妻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陆单恼羞成怒,吼道:“嫁得出去就得了,人家哪管腿瘸不瘸。” 就在上个月,有人给陆单介绍了一门亲事,有个暴发户家的儿子正在找对象,虽然秃胖游手好闲脑子还有点毛病,但绝对疼老婆,愿意给六十万彩礼!只要求女方智商学历要高,娶回来改善后代基因。 陆单心动了,谁知这丫头死活不肯,还自己在外面偷偷谈了恋爱……陆单像高考后阻止陆浅衫上大学一样,不让陆浅衫去找傅忱。 高考有村委会劝导护航,这次陆浅衫记住教训,靠自己跑了,把陆单气得不行。 瘸了也好,就乖乖地在家里听话相亲,陆单无所谓,反正男方在意的是智商。 当然,正常人也想娶健康媳妇,中间人说了,可以出这笔手术钱。 轮到陆浅衫不愿意动手术了。 骨头都碎了,骨气还犟着。儿子女儿一个个都不省心! 陆单被周围的白眼刺得有点难堪,“你姐命就是这样,我们家穷,没得治!” “那天杀的肇事者……我可怜的女儿啊。”陆母在一旁呜呜呜地哭。 陆麟挣脱辖制:“你们有钱!别装可怜!我上学都是我姐打工赚的钱,你们怎么会没钱!你不给我姐治病我就放火烧了你家!” “小兔崽子你还敢当着警察的面说放火……”陆单一巴掌拍在陆麟脸上。 警局一时热闹起来,父子对骂,旁人指点,民警焦头烂额,这什么父亲啊…… “不报警了,再闹回家打不死你……”陆单拖着少年离开。 警局鸡飞狗跳,民警正想制止,门外突然停了一辆车,上头的领导突击检查。 市局了解了情况之后,狠狠批评了一番陆单。 陆单迫于威压敢怒不敢言,心里打定主意把女儿转到外地治疗。这都什么地方啊,居然连家务事也管。 拖着拖着就好了,治什么治。 老领导看出了陆单的不情愿,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陆单给女儿转院的时候,被告知陆浅衫手术安排上了,有好心人给她出了全额手术费。 …… 手术很成功。 陆浅衫过了几天,才知道她手术期间,湛白凝在网上诬陷她抄袭,澄清之前,竹笋炒蛋这个笔名基本作废了。 要想澄清,那就绕不过傅忱。她放弃笔名,孤独地惩罚自己而无人知晓。 这时,陆浅衫的逃避心理已经很明显了。和傅忱在一起只是奢望,哪怕她与原生家庭决裂,也会有各种各种的飞来横祸阻止她。 手术之后要修养,陆家父母自然不肯出营养费。 陆浅衫有一天发现弟弟瘦得厉害,一再逼问,才知道弟弟在工地搬砖。他们这小地方,招工的并不多,招未成年的更少了。 彼时刚初中毕业的少年,手掌磨破,脑门被晒得黝黑发亮。 陆麟斩钉截铁,自有一股傲气:“姐,你好好养伤,我不上高中了,出去打工养你。” 陆浅衫看着床头用医院厨房熬出来的骨头汤,平生第一次向陆麟发脾气,或者说,更像泼妇一点:“你搬砖!搬砖……你能搬一辈子砖是不是!” “我能!”陆麟对自己练出的腹肌很有信心。 陆浅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打他。 “不准去!你给我回家预习高一的科目去!你再搬一天砖以后别叫我姐!我的伤不用你管!这汤我以后都不喝了,你把它拿走。”陆浅衫声嘶力竭,非要陆麟马上回去看书。 陆麟扶着发怒的陆浅衫,半大少年哭了:“姐——” 姐弟两抱头痛哭。 哭完之后,陆浅衫重新注册了个笔名,她天生吃这碗饭,在陆麟高一下学期,便迫不及待带着弟弟离开家里,回到她读大学的城市。再用六十万,把陆麟和她的户口都迁了出来,从此和陆家再无关系。 陆浅衫这辈子有很多不幸,也有很多幸运,爱人有傅忱,亲情有弟弟,友谊有沈玉。 她看得很开,但如果问陆浅衫有没有恨过湛白凝,答案肯定是有。如果不是湛白凝断了她用这个笔名赚钱的路,陆麟也不用咬牙默默在工地搬了两月砖。 恨随着时间消散,陆浅衫再遇湛白凝,甚至提不起和她交流的劲儿。 爱却沉淀在心底,越来越深,难以深挖,和心脏的经脉长在一起,动一次疼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一部分的前情,对不起,来晚了。 ☆、第 19 章 今夜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