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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下来,卫所里可没剩什么粮了,速战速决还好说,若遇恶战,所有人都得陪你这个蠢货一起死。” 布政使本就被他一脚踹进了道外的田地,比他低上许多,一时觉得气势压不过他,顺着田垄爬上来,站到了他面前,径直道:“推行国策,为官之本,都指挥使,可别欺人太甚。” “为官之本?若不是兵丁守城,你连个人都做不成,还为官?做人可别忘本。”孟璟猛地拔了剑,眉目之间只剩凛冽,“我今日就是欺你怎么着?” 寒光一闪,周懋青脑门儿顿时冒汗,远远见着薛敬仪总算是乌龟慢爬到了,赶紧请祖宗似的把人给请了过来。薛敬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间呼出大片大片白色的雾气,但也没来得及平缓一下,就赶紧劝:“我说孟大人,你省省行不行?这事我来解决,你继续去巡视?” 孟璟迟疑了下,收剑回鞘,吩咐道:“把人押了,布政司印信交过来,上头追责我一人担。” 周懋青见他这么听话地收剑,顿觉见鬼,满脸崇拜地看向薛敬仪,这位监军似乎什么都还没说,偏能治得住孟璟那狗脾气,简直奇哉怪哉,忙隔着远远冲他行了个礼道谢。 都司的人听令押人,布政使暴跳如雷:“孟璟,你别仗势欺人!” “把嘴堵了。” 孟璟将剑一扔,重新上马往长城塞去,没忘顺带吩咐薛敬仪,“上疏,让内阁和吏部赶紧商量好,速拨人过来接任。要追责,等打完仗,我自个儿进京请罪,任他们发落便是。” 他说完倒是打马去了,马蹄惊起尘烟万千,留下薛敬仪一人在原地……呛灰。 这事孟璟本没太放在心上,无非就是临时给薛敬仪这个任劳任怨的苦役再派了个差,让他自个儿看着布政司那点钱粮怎么拨,只连累薛敬仪每日累成老黄牛,近乎通宵达旦。 哪知短短五日以后,孟璟平生头一回后悔当初为何要做下如此决定……楚见濡那惯常不正经的儿子来了。 彼时已近酉正时分,他还窝在校场逮人练兵,见楚去尘风风火火地过来,眉头顿锁,迟疑着收剑回鞘,叫人继续练,这才走近审视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出门雇车,改道镇国公府,你妹子正好在家闲得发慌,可以让她招待你顿晚饭,饭饱酒足后便赶紧滚回京师去。” “没事,她找得到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不用管她。” “???” 孟璟顿时不悦地看向他,生出了几分将他一脚踹进雪地里的冲动。 楚去尘向他见礼:“都指挥使大人,新任代理布政使报到。” 孟璟差点咬到舌头,满脸怀疑地看向他,冷笑了声:“你爹派你来扣我粮草军饷的?” “哪能呢?”楚去尘摆手,看了一眼校场上已经颇具几分精兵样的亲兵,满不在意地道,“皇上钦点的。” 孟璟这次差点没忍住就要将他一剑斩了,默默运气平复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压下怒意,却听他道:“皇上说,就你这脾气,得派个你不敢杀的人过来,不然镇朔将军印在你手里,天高皇帝远,他也没法刀下留人,一年可能要折好几个布政使。” “……滚,薛敬仪知道和你交接。” 楚去尘还真就不管这个暴脾气的顶头上司了,麻溜左门右拐去了镇国公府,将楚怀婵一并诳走带去了庆安巷蹭饭。 甫一下马车,他便赶紧塞了大包小包到楚怀婵怀里,又自个儿抱了一大堆,还抱不完,只好扯着嗓子喊:“薛济时,快出来搬米,知道你家开不了锅了。” 楚怀婵懵住,疑惑地低头看向自个儿手里的一抱东西,见是胭脂水粉钗环并露微中的极品,顿觉无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她这个混账兄长什么,只好先一步往里走。薛敬仪出来迎他们,见她还客客气气称一声“孟夫人”,一见楚去尘,便一把接住他怀里的东西,尔后将他人往外赶,等赶出去了还觉不够,赶紧吩咐仆妇关门。 楚去尘这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气得在门外跳脚,薛敬仪也不管他,见楚怀婵回头看去,道:“不用管他,一会儿便翻墙进来了。” 楚怀婵“哦”了声,也不大想理她这个丢人现眼的兄长了。 他俩进门时,令仪见有客来,正在添炭,楚怀婵忙将怀里大包小包一并交给她说是她哥送的。令仪此前没见过她,细细辨了好一会子,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迟疑了下,道:“又送这么多啊?” 楚怀婵:“……” 行吧,她总算知道她这个不靠谱的亲哥为何对一个薛敬仪这般上心,又为何永远都这么穷困潦倒了。 令仪迟疑了下,脸上飞起红云,将东西塞回她怀里,道:“无功不受禄,太多了,我受不起的。” “受得起受得起。”楚去尘趴在院墙上,冲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枝娇妍红梅,“令仪meimei,好久不见啊。” 这流氓行径惹得薛敬仪气血涌上心头,随手抓过一盒他送来的不知什么玩意儿便砸了过去,楚去尘忙伸手去接,边接边嚷嚷:“这可是我特地在酒楼带的叫花鸡,你再暴殄天物试试!” 他嚷嚷完这一句,总算手忙脚乱地接住了这盒宝贝,然而好景不常在,下一刻他便从墙头上摔了下来,“吧唧”一声落在雪地里,哀嚎了一阵子,见没人搭理他,只好自个儿灰扑扑地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染的碎雪,又环视了一周,看上了这方凉亭,赶紧往里一跑:“就在这儿吧,赏雪喝酒,正合适。” 楚怀婵见他这般不客气,着实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不敢置信地问:“我哥他一直这样吗?” 薛敬仪“呵呵”了两声:“别的地儿不知道,在我这儿之前还挺正经的,自从有次带令仪去瞧病被他撞见之后,便这样了。” “……哦。” 楚去尘鞍前马后地上灯摆菜,又亲自去端了炭盆过来,特地放在令仪和楚怀婵的位置中间,忽地想起来一事,同薛敬仪道:“我忘记买酒了。” 薛敬仪白他一眼,道:“令仪前几日亲自酿了些,去拿吧。” “那敢情好。”楚去尘忙不迭地跑去搬了火炉和新酒过来,叹道,“令仪妹子真是什么都会。” “那当然。” 天光渐黯,灯影摇曳,大雪簌簌,红梅傲雪,新酒清香。 四人临雪而坐,饮酒作诗,等楚去尘好不容易兴致过了消停了几分,薛敬仪问起正事:“你怎么来了?” “我本就试试,前日里为五皇子讲经筵,万岁爷突发奇想临时过来探访,我便趁机试着请了下命。结果皇上说,”楚去尘说着说着还模仿起了皇帝的动作,捋了捋胡子,老气横秋地道,“在宫里当个侍讲不比去边地当个布政使强多了?况你年轻,品衔也不够,去了也只能代理差使,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