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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老毛病,歇下就好。”王铮闭上眼又睁开,微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徐哥,给你添麻烦了。”徐文耀摇摇头说:“别客气,不过你这毛病瞧着怪吓人的,还是早点做个检查什么的,要不咱们现在找医生去,反正在医院里,要找人也容易。”“不用了,大过年的,医生也要看春晚。”王铮笑了笑,说,“可能低血糖了,我还没吃饭。”徐文耀睁大眼,知道他肯定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也不多问,岔开话题说:“那不成,这可是年夜饭,走,哥带你吃好吃的去。”他笑着站起来,王铮迟疑地说:“于萱……”“甭理她,吃饱了睡着了,跟猪一样,好养活。”徐文耀热络地说,“走吧,咱们找个好地方好好搓一顿,好歹也是过年嘛。”王铮说:“过年很多酒楼都歇业了,剩下的人家年夜饭都是人家提早好几周订位的,咱们现在去,哪里能找到吃饭的地方。”徐文耀呵呵低笑,说:“这你就不懂了,跟我走吧,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吃东西这个门道,你得听我的。”他说完,迟疑了一下,主动伸出手,王铮挪不过他,只得笑了,伸出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站了起来,徐文耀心里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拍拍自己的胳膊说:“能走吗?不能走,我扛你过去。”王铮没好气地说:“有吃大户的动力在前边召唤,我爬也会爬着跟上来。”徐文耀哈哈大笑,心里那点被人碰到手掌的不适和奇怪的悸动被冲淡。夜色下,王铮的侧脸消瘦却俊雅不凡,时间序列好像被撕裂,撕开了一个黑洞,多年前那个青年仍然健在,即便满身疲惫,即便满面烟尘,可到底还在原地,而自己已经成长,成长为胳膊壮实,身材魁梧的男人,肌rou下蕴藏着力量,如果愿意,猛然打出去一拳将干脆利落,能重重将对手的鼻梁骨打断。但只是一刹那,徐文耀却清醒了,王铮不是那个人。他的拳头确实握起了,但只可惜,却没了能为他揍人的对象。十四岁的时候,徐文耀总想着要为所爱的人做点什么,他的爱意如此之多,不找种方式来表达,已经快要将自己淹没。有一次,他用偷看老师身份证的方式,知道了青年的生日,徐文耀运气很好,他赶在青年生日之前获得了确切的日期,于是送一件什么礼物,突然之间,成为这个少年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白天也想,晚上也想,吃饭的时候想,上课的时候想,这个礼物在心里掂量的时间越久,就越超出礼物本身的意义,成为一个象征,一个满载爱意的符号,徐文耀想,这个礼物一定要能够让老师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就情不自禁地微笑,就觉得心头一暖,就会由此,把他也铭刻到心里。他观察力敏锐,行动力超常,很快注意到青年没有一块像样的手表,出身高官的徐文耀当然知道一块真正的名表可以价值连城,但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却还愿意相信有些东西超出了金钱本身,于是他突发奇想,要送老师一块怀表。真正老式怀表,旧上海滩留洋的儒雅之士怀揣的东西,德国制作的精密机械表典范,镀银的外壳,却精雕细琢,刻有丘比特射箭图案,四周缠绕玫瑰花和忍冬枝蔓,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徐文耀托国外的亲戚,七拐八拐买来的,花了他户头上全部的压岁钱。这块表送出去后果然能博得老师一笑,但过不了多久,他却发现,老师居然将这块表转送了自己的女友。原本无可厚非的一件事,但对十四岁的少年而言,却成为不能接受的打击和侮辱,他怒火中烧,恨意满腔,血气一涌上来,恨不得亲自把那个女人当着老师的面掐死。但是,他没有动手,却逼得那么纯良俊秀的男人,亲手杀死自己所爱的女人。青年入狱后,徐文耀不是没想法设法过,但他那时候才只有十四岁,他不知道求谁最有效,对这个社会的道德和法律缝隙,他还不懂得怎么去钻营。他只知道没法可想了,跪下来求自己的父亲,父亲被他闹得没办法,也认为自己的孩子如此维护师长,算得上一件好事,便真的派人过问了下这个案件。只可惜青年情杀的新闻早已闹得沸沸扬扬,造成社会上的广泛关注,此时插手已经太迟,而且他认罪态度并不太好,这样下去,很可能被判死刑。徐文耀慌了,他求律师带他进去看老师,他想劝老师认罪,无论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他如愿以偿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但是,那个人已经磨掉身上俊雅的光环,他穿着过大的囚服,剃着糟糕的短发,眼神空茫,呆呆看了他半天,才古怪一笑。徐文耀很想哭,面对面,隔着一张墨绿色方桌,这个人仿佛蜕变成他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仿佛有不知名的异型,从他体内迅速壮大,顶着他的身体,却把他改造成另外的生物。曾经安贫乐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好脾气笑容的老师,如今却瘦骨如柴,目光闪烁不定,畏缩的同时又带着神经质的狂躁。徐文耀试图劝他认罪,打包票说认罪的话一定会找法官免他的死刑,他说得口干舌燥,对方却恍惚未闻。十五分钟后,徐文耀被狱警通知必须离开,他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他记得自己嚎啕大哭,对着青年喊:“老师,你认罪吧,老师,不然会死的,真的会死的……”那个青年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像要扭断他的手腕一样的力道,盯着他,目光中骤然燃起一朵亢奋的火焰,徐文耀呆了,律师也呆了,狱警们却在下一刻迅速上前将他强行拉走,青年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动物一样的咕噜声,随后哈哈大笑,边笑边喊:“我不认罪,我没罪,我没罪,我没罪……”这是徐文耀最后听到他说的话,过了两天,他就听说,青年在牢房里上吊自杀,用裤腰绳栓在床头上吊,这得是多大的赴死的决心,才能在脚能沾地的状态下,把自己勒死。他说的没错,他没有罪,那些罪过,从此就通过他的手,牢牢拷在自己手腕上。“徐哥,徐哥。”徐文耀猛地回过神来。面前是G市最老牌酒店的顶层西餐厅,空间洋溢高档场所才会有的气氛:清香的空气,奢华低调的装潢,剔透的水晶高脚杯,窃窃私语的衣着光鲜的人们,还有绝不喧宾夺主的音乐。而此刻,坐他对面的人是王铮,他有一张更为俊雅,更加出色的脸庞,他的年纪也更年轻,他的性格应该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