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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怕明早一下楼就能看见狂化了的沈卓云。因此只能找借口拒绝了老爷子的好意,推说下次再回来住。临走前,老爷子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还在乐呵呵地跟他让他下次来记得带染发剂,秦默看了看他斑白的鬓发,忽然有些心酸。“小默啊,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还是领回来一个吧。”最后老爷子还是跟他说,“总要有个人,知冷知热,陪你终老。”知冷知热,相伴终老。走到门口去穿鞋的时候,老爷子又说:“这阵子……是不是该去看看你妈了?”秦默动作停了一瞬,继续穿上鞋子,低低地“嗯”了一声。临走前,他仿佛听见老爷子的轻声叹息。秦默刚一下喽,就看见了沈卓云正站在楼下等着他,他没说什么时候出来,可沈卓云却硬生生就等在这里了。万一他今晚留宿老爷子家呢?难道他还不走了?秦默忽然想起老爷子那句话,总要有个人,知冷知热,相伴终老。他一定是魔怔了,想想沈卓云疯魔时的样子,又有几个消受的起的?当天晚上,秦默一直辗转到半夜,也没睡着,低低地念叨了一声:“沈卓云。”“嗯?”这厮立马睁开双眼,神色清明毫无睡意。秦默倒也不在乎,瞪着天花板,忽然揪住他的衣袖:“大后天……陪我,去见见我妈。”沈卓云愣了愣神,目光柔软了下来:“好。”看着秦默依旧辗转,沈卓云伸出手来把人困在自己的怀里,固定好了。“睡吧。”沈卓云说。“嗯。”※※※扫墓的当天,天上还飘着蒙蒙的雨丝,秦默和沈卓云都不在意,一路步行上山,秦默母亲的墓xue是靠近山顶的,从上峰望去,一块块墓碑,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看的人心里发寒。秦默把手里的花和瓜果都放在一边,墓地每天有专人打扫,也还算干净,墓碑上女人温和冷淡的脸,似乎能在秦默身上寻到几分影子。“沈卓云,这是我妈。”秦默冷着脸,可眼里依稀带着那么一点温柔的笑意,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沈卓云居然认认真真跟着喊了一声:“妈。”秦默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喊了就不能改口了。”沈卓云心想,你让我改口我还不愿意呢。秦默轻叹了一声,最终端端正正地跪在坟前,一声不吭,又拉着沈卓云一起跪下,神色认真而平静,是在举行什么庄严的仪式。现在恐怕已经不再流行跪谢父母恩了,可秦默觉得,他还是跪着,心里会更舒坦一些。他不说为什么跪,沈卓云倒也不回去问,硬是跟他一起沉默着。秦默想,是不是他这辈子,可能都要跟沈卓云这个祸害纠缠不清了?两个男人在一起,还是和沈卓云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在一起。秦蓁,爷爷,还有……mama,他该怎么跟这些至亲说?秦蓁或许还接受得了,那爷爷呢?年纪一大把了,不说,他又觉得难受——他凭什么这么委屈着沈卓云呢?沈卓云是个男人,难道还要像地下情人一样藏着掖着么?他最后还是把沈卓云带来了,如果真的要就此纠缠一生,他总要让母亲看看,他最终选的是一个怎样的人。沈卓云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偏过头来冲他微笑,那笑容有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认真而温暖,竟让秦默看的有些呆了。秦默刚一晃神,沈卓云就凑过身来,唇瓣落在他那微湿的鬓角边,伸出舌来,一路留下水痕吻到了唇畔,诱着他与他唇舌交缠。秦默就像是被他难得得温柔蛊惑了一般,唇舌之间亲密纠缠得难舍难分,分开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让秦默耳根微红。“秦默。”沈卓云轻声唤他的名字。秦默张了张嘴,似乎应声。“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粗砺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两人耳侧炸开,秦默瞳孔倏然收缩,一抬头,正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毕竟是父子,两人的五官其实还是很像的,只是多年沉湎酒色毁了秦鸿钧的好皮相,一身昂贵西装却盖不住他突出的啤酒肚,手肘处还挂着一个女士皮包,那甜腻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属于苏雯的,让他看上去愈发可笑了几分。此刻他满面赤红,正一下一下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秦默:“秦默!你他妈还要不要脸?”多熟悉的呼喝,小时候秦默是害怕这样的呵斥的,终归是父亲,再麻木,再不放在心上,也是会有本能的畏惧的。可秦默不想就这样害怕一辈子,畏惧秦鸿钧这样的一个父亲,竟然会让他觉得自己可耻。秦默缓缓地站起身来,似乎有一根弦在莫名绷紧。他双唇抿得苍白,眼神陌生而冷淡,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秦鸿钧记忆中的某个女人:“你问我?”秦鸿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抬手指着秦默的鼻子大骂:“怎么!我说的不对么?你说!你有脸你就跟我说,你们俩刚才在干嘛?”沈卓云这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秦默握的发疼,再看看他的神色,似乎在死命克制压抑着什么,冰冷的气息正一点一点覆盖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开口时,他的脸色冷硬得吓人,看着秦鸿钧的眼神毫无畏惧,更像是看着一个极端无知的陌生人。而落在秦鸿钧眼里,这眼神就是对他这个父亲的蔑视和侮辱。秦默说:“我和我的爱人在亲吻。”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沈卓云心里几乎能立时炸开了花,秦默亲口说他是他的爱人。而秦鸿钧却立马炸了锅。“你……你!”秦鸿钧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嘴巴开开合合,最后只冒出一句“混账东西!你也不嫌恶心!”“跟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还在坟头亲!你他妈也不觉得恶心!”站在沈卓云身边,秦默仿佛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忍耐和自制力,他紧紧地盯着秦鸿钧的双眼,用最冷淡的神色,说出最刻薄的话语来:“你都不觉得自己恶心,我为什么要嫌?秦鸿钧,你凭什么说你是我老子?”“啪”秦鸿钧气急之下的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气,打得秦默整张脸偏了过去,他就像一头暴怒的凶兽,指着秦默不停地怒骂,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下贱胚子来!小时候就阴阳怪气,长大了更好!连卖屁股都学会了!跟男人搞?你就是个天生的贱种!”秦鸿钧这巴掌来得又急又狠,秦默没来得及反应,沈卓云也没反应过来。当沈卓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暴怒了,原本在秦默母亲坟前的温和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疯狂汹涌着的杀意,像潮水一样席卷着他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