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言情小说 - 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旁狱卒打了个眼色,抬脚往牢外走去,再不管这牢中人事物。

    地牢深处,苏代仍愣愣站着,只听见牢门再次打开,一抬眼,眼中还带着难以消散的震怒。却见墨家弟子送杜若走入牢中,女子发髻低绾,身上衣裙华丽,眼角眉梢神情柔柔,带着娇媚,藏着情深,叫苏代移不开眼去。恍惚之间,只叫苏代以为时间滚滚往回流去,多年之前,他初见她,心中忿忿不平之气被她英姿模样一扫而净。多年之后,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

    杜若在苏代面前跪坐下,身后狱卒随后走来,将手中捧着的木盘放在狱中地面上,躬身退了出去。苏代低头,见地上木盘里头两尊铜爵,其中酒液清清,盛了半爵。

    杜若抬头,“我还以为再不能见到你了。”那眼如若盛了毒酒的铜爵,清澈见底,叫苏代明知有毒,却还是甘之如饴。

    一瞬如若回到五年前,他斩杀蜀兵,闯入葭荫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那时也是如此,叫他忍不住落泪。一颗清泪落下,滴入酒爵之中。苏代心中怒火不消也消了,自嘲一笑,弯下腰来盘腿坐在地上,铁链作响,在牢中回荡。

    杜若笑骂道:“男人哭个啥噻!”说着,也只觉自己脸上两道泪痕,亦是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住了。

    苏代点着头,抬手捧起面前酒爵,奉到身前,道:“方才泊宁说我说得,也确实无错。我苏代这一生,于家国百姓皆无裨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可唯有这个‘情’字,苏代,此生无悔!”

    说罢,苏代举起那酒爵就要饮下毒酒,却被杜若抬手拦住。只见那双手捧起酒爵,亦如他一般举到身前,女子笑颜如花,道:“杜若此生所愧,欠弋兄一杯合卺酒,今天这酒,算代替了给弋兄赔罪,可好?”

    苏代喉头滚动,酒爵往前,“好!”

    铜爵相碰,两人齐齐仰起脖子,将铜爵中酒液一饮而尽。杜若丢下酒爵,双臂一展,如若一只杜鹃鸟扑入苏代怀中,眼泪决堤,只呜呜埋在他双臂之中。苏代低头,忍住喉头刺痛,沉声在杜若耳边问道:“若有来生,再答应我一回,弃了那葭荫城,去他的百姓,去他的王侯,只你我……逍遥世间……可好?”

    地牢幽深,听不见一声回应,两人冰冷躯体相拥,石道中火把渐渐熄灭。

    蜀王宫客殿外头,墨家弟子打廊下绕过来,迈入殿中,徐徐趋到一旁木案边上,拱手对蒋泊宁道:“师姐,地牢中两人已经断气,尸身也已经收敛了。”

    蒋泊宁手中炭笔一顿,抿着唇叹了口气,道:“合葬吧,葬在葭荫城外。”墨家弟子颔首称是,退了出去。

    殿中油灯噼啪一声,蒋泊宁才恍惚回过神来,丢下手中炭笔,正想摸过帕子来擦擦手指,却听见外头脚步声匆匆,抬眼一瞧,便见楚叔慌慌张张跑进殿中,手中捏着一张绢布条。

    蒋泊宁心中当即咯噔一下,扶着木案猛地站起身来,急急开口问道:“发生什么……”

    “秦军在巩城遭韩军伏击!”

    第58章 

    房门被一脚踹开,白起一身黑甲闯入堂中, 浑身甲片血污遍布, 抬手摘下军盔,那脸上也尽是飞溅血滴残存的暗红斑驳。堂中军吏迎上来,从白起手中接过那把铁剑, 但见那发蓝剑刃早已卷起, 还有几处凹陷断口, 上头结了层层血垢, 早不知道饮过了多少人的血。

    白起丢下铁盔,喘着粗气,一路直直朝房内撞过去。偏厅房中,尽是一股血腥之气,两个军医站在榻旁,却是束手无策,卧榻上头那人白发散乱,身上军甲解开, 那件染血的中衣也被剪开大半。白起浑身一颤, 咬牙看着卧榻上的白山,双眼只盯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一枝箭杆纯黑发亮, 当胸将白山穿了个透,定在他左胸上,白布浸血压住伤口。

    白起双目染火,军甲下拳头握得啪啪作响,看向一旁站着的军医, “怎么还不拔箭?”

    军医双手尽是血污,只叹气摇头,面上也是焦灼难耐,“不可啊,这箭通体铁打,根本不能断箭,箭矢透过后背,恰是在心脉的位置,若是此刻强行拔箭,肯定会伤到心脉,血崩难救!别说是拔箭了,就算是动刀,也无处下手啊!”

    白起看向白山那毫无血色的脸,只见他叔父双眼紧闭,此刻只有微弱呼吸,只像是将要燃尽灯油的枯灯,叫他觉得那箭仿佛穿透的是他的胸膛一般,痛得连喘息都不能。

    身后脚步声响起,裨将白秋跑入殿中,见主将白山伤得这样重,也是脸色煞白,双眼通红,偏过头去压下心中怒火,拱手朝白起到:“副将军,韩军后撤,此刻在洛阳北郊集结扎了营,斥候来报,魏军驻扎在洛阳南郊,已经埋锅造饭。”

    白起点点头,问道:“宜阳守军可有消息?”

    白秋回答道:“宜阳尚未受敌sao扰,任鄙副将军已经领兵与宜阳令回合,派了斥候来等主帅军令。”白秋看向卧榻上的白山,问道:“可白山将军……”

    白起他知心中担忧,战国军法有道:主帅如果战死了,亲兵全队尽数问罪斩杀。更何况倘若白山死了,莫说是众多将士受牵连,便是对三军士气的打击,也不可估量!白起重重吸了一口气,道:“韩魏已扎营修整,便是知道我主帅伤重,等的便是军心涣散的一刻。主帅所率领的军队折损如何?”

    身旁军吏应声回道:“巩城受韩军伏击,死伤过半,两万人,如今还剩八千可用。”

    白起点头,“并入武遂守军。”说罢,扭头对白秋道:“你亲自在武遂城内寻一辆马车,派一名军医随行,挑十人护卫,趁韩魏喘息这时刻,全速将主帅送入函谷关救治。”

    白秋拱手得令,转身便朝外头跑去,还未跑出门去,却迎面与一人撞了个正着。白秋后退两步,抬眼见武遂令一个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只捂着心口拧着眉喘气。白秋着急,只抿唇上去扶起武遂令,抬脚就要往外走,手臂却被武遂令拉得紧紧,正要开口骂过去,只听见身前女子声音带着急促。

    “白山将军何在?”

    内厅里白起闻声,两步转身走出来查看,一见来人,登时眼前一亮,道:“赵医?!”

    赵荧见白起在,面上笑颜展露,呼出一口气来,反身将身侧的一人拉住,带到白起眼前,问道:“白山将军呢?”

    白起未答,先是看向赵荧身边那白发老人,只见老人身形佝偻,皱纹满布的脸上带着赶路而来的潮红。白起拱手,对那老人问道:“敢问这位前辈是?”

    老人喘了两口气,摸摸下巴上的白须,笑着拱手回答道:“老朽秦缓,受一墨家姑娘所胁迫,啊不,相邀,特来救一救白山将军。”

    白起一听,当即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朝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