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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糖公鸡”,就是不仅不掉毛,还要从别人身上粘毛。他点了最便宜的汾酒,一杯杯地喝着,凑合听着凄惨的阳春小调,也不多计较。此时,从隔壁的纱帘后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像是指甲剌过窗纸,听来叫人心里刺挠得慌:“你们瞧那沈家老三,生得似模似样的,因为什么?……那苗疆蛊妖,可是个个妖艳动人,也难怪沈家主当年被迷得神魂颠倒,才能生出这么个脏东西来。”不管男女,八卦都是人之本能。有人马上应了他的话:“沈家老三听说跟季家的老大有点什么?”尖细嗓捏着腔调说:“嘿,那季家大少,细皮嫩rou,小娘儿们似的,我看了都想尝尝滋味,就更别提那沈家老三了。还记得季大少去年生辰的时候吗?季大少在季家置宴,据说那沈家老三一夜都没回去,第二天出来,走路都打飘,定然是干了一夜的好事情……”接下来的内容便是不堪入目的揣测,内容污糟,时不时引发众人的大笑。尖细嗓自然还是主力:“那美人胚子现在怕是寂寞得很吧。什么时候咱们兄弟几个去敲敲他家的后门,求他开开后门,也好让大家都沾沾雨露的滋味儿。”因为身世问题,沈伐石从小被嘲弄惯了,但他们对于季三昧的侮辱,险些叫他把拳头攥爆。……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季六尘也羞恼得红了脸,他捏着杯子,神情扭曲。季三昧扫了一下他气到发抖的手,道:“别捏炸了,要赔的。”季六尘铁青着面容,转而去捏自己的大腿,咬着后槽牙低声问:“隔壁是谁?”季三昧:“一听就知道啊,丁家小儿子,丁世秀。”说着,季三昧半分不介意地端起杯子,露出了幸福的浅笑:“沈兄的好处,他们怎么懂得。”季六尘:“……”季三昧继续炫耀:“沈兄那话儿,一个顶他们两个半,掏出来吓死他们。”季六尘脸红:“……”兄长我不是很想听细节。季三昧很淡定地自酌了一杯,这份安然自若让季六尘甚是钦佩,他仰慕地看着自家哥哥,轻声问:“兄长,你不生气吗?”季三昧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生了气,不就说明我的智慧不足以处理这种事情吗?”季六尘想听一下兄长的慧理哲思:“兄长打算怎样处置呢?”季三昧放下酒杯,端起烟枪,将袅绕的烟雾潺潺地从口中流出:“等晚上的时候,拎着麻袋在后巷等他,等丁世秀路过,套上头,揍得他连他母上都认不出来。”季六尘:“……”兄长好帅,更喜欢兄长了。沈伐石爱死了季三昧这副劲儿劲儿的小模样。半夜,醉醺醺的丁世秀被一个迎面而来的麻袋套了个正着。来人一声不吭,光照脸揍,拳拳到rou,直揍得丁世秀只剩下一口活气才住了手,紧接着,他的裤子被一把拉下,疼得满脑子苍蝇嘤嘤嗡嗡乱飞的丁世秀屁股本能地一夹,惶恐得像是被撒了盐的鼻涕虫,拼命朝前蠕动爬行,呓语着告饶不止。紧接着,一只靴子稳准狠地踢中了他的鸟窝,同时辅以一句精神暴击:“呸,短小。他顶你三个半。”默默看着季三昧收回脚,拉着还没揍够、恋恋不舍的季六尘离开,沈伐石的意识又被强行拉回了临亭城。他伏在军帐案上,精神被透支得一干二净,汗湿重衣,面如金纸,头痛欲裂,却甘之如饴。他再一次回到临亭时,季三昧和上次又有不同。他的眼底乌青一片,正坐在烛阴主城的宫殿中,听着殿上的孙斐信口雌黄:“沈伐石手下坐拥无数修士,身在临亭,拥兵自重,不听诸家号令,竟擅自将烛阴的修士们称为‘沈家军’,不少修士纷纷修书与我,对此表示不满。烛阴是他沈氏一人的烛阴吗?在我烛阴蒙难期间,他沈伐石这般行事,意欲何为?”周伊人作为周氏长女,自然列席其中。她身着一袭烈火长裙,艳光媚相,颇有跋扈张扬的意态。听罢孙斐的话,她鼓掌笑道:“好,好。孙斐,撤换下沈伐石,你去领修士战妖道,如何?若是功成,我周伊人第一个请命,封给你一支‘孙家军’!”孙斐吃了这一呛,脸就不大好看了:“周大小姐,请慎言……”她施施然立起,看向孙斐,张口便骂:“你拿出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临阵换将?你他妈是蠢货吗?……或者说,你指望着沈伐石现在不在烛阴,给他安一顶帽子,泼一身脏水?你倒是说说看,烛阴世家里还有什么可带兵的将才?难不成要撤下沈伐石,换上你孙家的人?”周伊人的声音英气硬朗,声声脆亮,字字扎心,句句戳肺,直逼得孙斐的脸色由白转青。沈伐石静静地在远方看着,想,壮士本色,诚不我欺。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季三昧施施然翻身站起,整一整滚皱的衣襟。他的神色疲惫得很,就连嘴角都往下抿着,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有两簇火在内燃烧:“好巧,孙公子收到了一封信,我也收到了一封信。”他扬起自己的手,袍袖下滑,露出了比沈伐石离开烛阴前瘦了整整一圈的手臂。他的指间夹着一封信。季三昧揭开火漆封印,一字字念道:“罗伦大人敬启:久不通函,至以为念,故园念切,梦寐神驰。……”此信用语极尽rou麻,竟是孙斐写与云羊妖道首领罗伦的信件。在座的烛阴修士听得咋舌不已,因为照此人与孙斐交谈的内容而言,二人不像是旧友,更像是情人。孙斐黑了一张脸,不等季三昧读完,就一把将信夺来:“这是造谣,这是……!!”他低头一看,面色竟是涨成了猪肝色。那字迹是他自己的,印章也是他的,分毫无差。季三昧保持着被孙斐抢去信件的动作,摊开双手,眉目间尽是高岭之花的疏离和傲然,这是他在外人面前用惯了的面具:“怎么,孙公子敢做却不敢认?”孙斐的手都抖了。……沈伐石远在临亭,他却是近在烛阴,此事若是坐实了,他孙斐只有身败名裂一条路可走!他的唇色发白,不顾一切地辩解道:“这是污蔑!是……是……早在一月半前临亭就被围困,别说通邮了,就连一只鸟都飞不过去!我这封信怎么能送得到……”话一出口,他才觉出不对来,刹那间面如死灰。信寄不过去,当然也不可能寄过来,那些“修士”的信到底来自何方,可想而知。季三昧托着烟枪,浅浅一笑:“孙公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孙斐睚眦尽裂:“季三昧!你……”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