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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弓弦对手指关节的摩擦,否则,清河肤若绸缎,十几支箭射下去,会磨出血泡来。 剁! 清河射中了靶子,还没中靶心,只在边缘,对初学者而言,算是进步神速了。 门开了,西北风裹挟着雪花,还有王悦走进来。 荀灌毫不客气,一箭射到了王悦的靴尖半寸处阻止他,“这里我专用的马棚,谁都不准进来,包括你,退下!” 十几天不见,王悦长高了,更帅了,雪光都不如他的眼睛明亮。 清河不敢看王悦,怕自己把持不住,挪不开眼睛,继续射箭。简直是个有了闺蜜就忘了竹马的渣青梅。 王悦是有备而来,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说道:“成都王司马颖、长沙王司马乂、齐王司马冏、新野郡公司马歆四大藩王,讨伐篡位的伪帝司马伦,讨伐大军正在朝歌集结,如果集结完毕,大概会有二十万兵马。” 朝歌(今河南鹤壁)是都城洛阳的东北门户重地,最快三天就能到洛阳。 清河惊得一箭射空,“果真如此?可是我听说的是司马冏去朝歌,是奉孙丞相之命去剿匪。” 见清河有了兴趣,王悦关门,迈过插在地上的羽箭,走近说道: “这是孙丞相的诡计,如此庞大的军队在朝歌集结,离洛阳并不远,纸包不住火,必然会引起恐慌,人心浮动,所以他谎称是中书省下令,命司马冏带兵去朝歌剿匪,以混淆视听。”王悦将一张纸递过来,“这是司马冏写的讨伐檄文,你们要不要看?” 孙秀从寒门到宰相,诡计多端,太会糊弄人了,明明是司马冏起兵勤王,他偏说是司马冏受他指挥,去朝歌剿匪,朝臣都被他骗了,宫里的清河一直关注朝廷风向,也信以为真。 清河和荀灌一起看檄文,四大藩王在檄文里称司马伦为“逆贼”,“伪帝”,“庶孽”等等,声明要匡扶正统,解救被关在金墉城的帝后云云。 清河握着纸张的手激动得颤抖起来了,“终于……终于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自从司马伦篡位以来,没有一个臣子为白痴皇帝明面上为太上皇出头,至于历朝历代以死殉主的场面,更是从无发生,没有人同情白痴太上皇,更别提大张旗鼓的起兵勤王了。 这是第一次,清河觉得有了光亮,觉得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王悦冷笑:“公主不要高兴的太早,四大藩王各怀鬼胎,他们只是眼热司马伦当皇帝,不服气。司马伦是柏夫人庶出的旁支,他们四个都是宣穆皇后张春华嫡出的后代,瞧不上司马伦这个庶出,就集结军队赶司马伦下台,等这四头狼进城,一起咬死司马伦,这四头狼会互相撕咬,直到分出胜负,没有人真正在乎金墉城里太上皇和太后的死活,只是打着救帝后的幌子而已。” 清河正高兴呢,王悦兜头泼一桶冰水,淋得她透心凉。 一直在黑暗里并不可怕,凑合凑合也能过。可怕的是一旦见过光亮,见过希望,然后重归黑暗,这才可怕。 偏偏荀灌在一旁帮理不帮亲,继续往清河头上浇冰水,“我觉得王悦说的很对——这张檄文如何得来的?你保证是真的吗?” “我们琅琊王氏在中原的消息还是灵通的。如今朝局混乱,大家都在观望。”王悦反问:“是不是真的,你们颍川荀氏应该知道,灌娘可以回家问你们家大人,看我是否说谎。” 荀灌双拳一紧,“这么重要的事情,家里人居然都没告诉我。连我都以为司马冏是在朝歌剿匪。” 连浇两盆冷水,清河此时已经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了,“是因为灌娘最近和我走的太近,颍川荀氏和京城各大士族一样,对皇室内部纷争处于中立观望态度,他们要看那只狼获胜。而我的父亲……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羊,我顶多是个小羊羔,所以,荀家没有将此事告诉灌娘。” 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的倾向微不足道,包括荀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清河好想痛快的哭一场来缓解压力,然而她不能够。 一个不能治国的帝王。一个不能保护妻女的丈夫。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怪不到他头上。他生来白痴,不是他的错,他当皇帝,也不是他想当的。甚至娶我的母亲为皇后,生了我,也不是他想做的。 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要生在帝王家? 父亲是白痴,母亲是傀儡,我是小羊羔,任人宰割。 巨大的压力令清河喘不过气来,手抖得檄文都握不住,掉在铺着干草的地上,“二十万讨伐军,京城里中领军加上中护军都只有六万,建始帝根本打不过,恼羞成怒之下,会杀了我的父母。这个檄文如果在京城广为流传,就是我父母的催命符,可是——” 可是我的生日还有十天,啊!之前总觉得十天好短,我有好多东西要学,要准备。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十天太长了!如果是明天该多好啊,我杀了建始帝,他就不能伤害我的父母了。 王悦按住她的手,“四大藩王在朝歌集结,为了谁当头领暗自较劲,目前都按兵不动,加上大雪封路,二十万大军估计开春才能到洛阳,可是每拖延一日,金墉城的太上皇和太后就危险一日,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让四大藩王立刻出兵,快速结束内耗,兵临城下。” 清河和荀灌齐声问道:“是何计策?” 王悦说道:“来勤王的四大藩王,齐王司马冏兵力最强。但其他三个藩王若联合在一起,必然会掣肘齐王。所以,我们需要送给齐王一份大礼,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四大藩王之首,作为讨伐军领袖尽快出兵,赶到洛阳。” 清河问:“什么礼物?宫里的东西吗?我这就去偷。” 荀灌猜出王悦的计划,“太上皇的勤王诏书?” “就是这个。”王悦点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卷轴,“这是我以太上皇的名义写的讨伐诏书,里面指定齐王司马冏领兵勤王。需要清河公主送到金墉城,让太上皇照着抄写一份,再盖上印章,转交给我。我立刻启程赶往朝歌,以琅琊王氏的名义亲自送给司马冏,司马冏凭着诏书,就能名正言顺成为讨伐军首领,冒着风雪行军洛阳城。” 王悦真是太细心了,晓得白痴太上皇文笔不行,只会抄写,连诏书都提前写好。 王悦是琅琊王氏的麒麟子,他送诏书,代表了士族对司马冏的支持。 “王悦啊……王悦。”清河感激的不知该该说些什么,一个谢字太浅薄了,倘若我能活过十二岁生日,就以身相许吧。 她朝着王悦点点头,“我这就去办,你等着我。” 清河拍马而去,消失在风雪中。 荀灌脑子一直保持清醒,问王悦,“你能代表琅琊王氏?你家里容许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