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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兵对他叮嘱了几句。小兵得令后便飞快地离开了。相比气候寒冷的外面,帐里炉火烧得正旺,正前墙上挂着羊皮地图。袁轩峰对几人说了一下他大概的计划,意思是让他们趁夜渡过平流河,潜入斥狼军营,刺杀监军和统帅,带回两人的脑袋,在斥狼军乱成一团的时候再行出兵,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此计对于许延来说,只有利而无害,毕竟他其实是在为季家做事,渡河禀明身份,便能与斥狼军里应外合,佯装骗过袁轩峰渡河,一旦他渡河就会被包围,那么一切大局已定。可袁轩峰并不是个好唬弄的人,他看了看几人眯起眼睛笑起来,道:“渡河夜袭自然仰仗诸位,可袁某身边无人保护,亦恐再发生今日的刺杀,实在忧心至极,还需你们留下几人做护卫,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许延声音冷了下去,道:“将军是想留下谁?”袁轩峰背着手走了几步,不远处曹启寒的手按在剑柄上。帐中一片安静,四个人静立。“荆姑娘留在营中吧。”袁轩峰道。点到名字的荆茯苓微微有些错愕,身边荆远抬起漆黑的眼眸。袁轩峰捋一捋胡子,盯着众人的神色,忽然伸手一指站在边上的叶流州:“——还有他。”第46章首级就连晕染在大帐内的烛火,也无法掩饰住许延眼里的寒光。他掩在黑色袖袍下的手指,转了转另一只右手上田石戒。沉默在帐内蔓延开,帐外划过数道漆黑的影子,空气中传来极为细微的武器出鞘声。四人如同凝固的雕像一般,在这一刻,若是他们敢出声拒绝,或者朝袁轩峰走近一步,那么埋伏在帐外的守卫们定会一涌而上将他们拿下。许延压抑着胸腔里翻滚的杀意,平复一下语调,打破了死寂,道:“不如换我来留在……”“我觉得袁将军的主意尚好。”叶流州一出声,几人的视线皆移向他,“就由我来留在这里。”他对上许延看过来的目光,安抚一般向他摇了摇头。袁轩峰笑起来:“那好,夜袭一事不宜耽搁,少庄主和许公子这便准备出发吧,我已经为你们规划好路线,潜伏进斥狼军营,只待两位取下斥狼统领和监军的首级凯旋。”许延和荆远却都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静了一两刻,荆茯苓哈哈一笑缓解一下气氛,问道:“若是他们杀了斥狼军的头领后,军队大乱,定会派兵追杀师兄他们,到那时该如何回来?”袁轩峰道:“这点可以放心,只要在刺杀成功后放出信号,自然会有人去接应。”话说到这里,他们两人是非去不可,叶流州恳切地看着许延,心里念叨着走到了这一步,可千万不要因为他而半途而废,若是忤逆了袁轩峰的意思,在这里闹起来,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许延紧紧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转过身向外走去。叶流州微微松了口气。荆茯苓低声和荆远说了几句话,少年点了点头后向外走,在经过叶流州身边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怎么了?”他问。少年漆黑的眼眸像夜色一般深沉,开口道:“明早我就会回来,你只要在这里待一晚,荆茯苓也会保护好你。”叶流州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头,刚要抬手,荆远却攥了一下他的手,接着很快松开,向大帐外走去。在荆远和许延离开后,围在叶流州和荆茯苓附近打转的兵卒显然多了起来,行动却还算自由,曹启寒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他们。两人重新点燃了篝火,相对而坐,看着跳跃的火星,彼此都心事重重。天际乌云掩月,长夜漫漫。穿过乱石嶙峋的河滩,跨越涛怒湍急的平流河,在延绵茂盛的丛林后,驻扎着一万整装待发的斥狼铁骑,营帐错落,巡逻队伍手持长矛,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轮流交替。荆远潜伏在树下的阴影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思索着巡逻队伍遗漏的死角,却忽然听见身边树叶声哗哗响起。许延披着漆黑的斗篷,竟然就这么走了出去,暴露在众多守兵的视野内,瞬间金戈声响,无数锋利刀剑齐齐指向他。陷入包围圈中的许延岿然不动,面容掩在帽兜下的阴影中。荆远眼看这一幕,紧紧皱起眉头,也从草丛里走出,手中闪着寒光的吹栾剑指地。无数士兵朝他们逼近,就在这时,兵卒忽然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中间走出一个披着甲胄抱着头盔的男人,正是季老太爷之子,排行老二的季行巍,从京城调遣来此的督察将帅。他抬臂示意兵卒们不要妄动,打量一眼许延和后面的荆远,道:“来者何人?”许延抬手摘下斗篷帽兜,露出冷峻的面孔,沉声开口:“——许延。”“原来是季六公子,我等已经在此久候多时。”听到季行巍这句话,荆远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愣。夜色之下,这一边两人进了斥狼军营,平流河的另一边却传来阵阵哀嚎声。参将赵轲提着长鞭抽打着捆在木桩上的俘虏,试图从他们的嘴里审出来敌军的动向,却不想这些斥候们都是硬骨头,一身的血痕,嘴里却蹦不出半个字。他恼火地把鞭子扔在地上,一旁看守叶流州他们的曹启寒百无聊赖,留意着赵轲这边,见此情形道:“将军不若用上烙刑?只要被烧红的烙铁一烫,保准他们什么都招了。”赵柯冷冷道:“就怕他们撑不了两下就死了。”他把鞭子交给手下,“接着抽,到他们肯说为止。”曹启寒悻悻地转回视线,却骤然脸色大变,只见不远处篝火边空空如也,叶流州和荆茯苓两人消失不见了。两人其实并没有离开军营,只是趁着他不注意,绕到营帐的另一头,借着堆积的稻草掩饰身形,从空隙间看去,只见夜雾苍茫,一队兵卒押运着一辆辆粮车送进粮仓。门前站着带着几个扈从的袁轩峰,他走到停下的粮车前,用剑划破了麻袋,从里面取出一样物件。“那是什么?”离得有些远,荆茯苓看得不太真切。空气里传来一股呛鼻的味道,类似硝石、硫磺混合在一起的火药味。叶流州眯起眼睛,道:“是鸟铳。”“什么?”荆茯苓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是说那些是火器?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火器?”然而更加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袁轩峰似乎对兵卒们说了几句话,接着那伙人一齐朗声大笑起来,带着nongnong的口音地道:“这些货足够把斥狼铁骑炸上天了,待明日拿下羽水,一定要把季行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