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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回沈将军的遗体。当时大理寺已去了人,算起来还是在大理寺手中丢的。再等传到军中,大理寺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李瑾何尝不知? “那遗体可有线索?” 谢无忌无奈道:“昨日,臣连夜带人去了黄石村搜查,那伙贼人带着沈将军的遗体曾在黄石村躲藏。但很快就转移了。我们去晚了。” 李瑾心急道:“既然查到黄石村,那为何不早些去找呢?”此言既出,他便颇有些压不住火气,拍案而起,桌上的奏折都跟着连跳了三下: “沈津煅,沈将军,可是朕的肱骨!什么人,竟然敢在京郊,天子脚下,朕亲镇之地,犯下这种血案!” 为什么没有早去? 因为,黄石村的线索,本就不是大理寺自己找出来的。 天子震怒,谢无咎慢慢跪下,面上却并无惶恐之色。 片刻,李瑾复又坐下,收了怒色,如往常般和声细语的发问。 谢无咎抬起头来,直面君上,一字一句道:“陛下,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 李瑾还懵了一懵,没太回神——哪个正常的臣子,在皇帝大怒之后,不是诚惶诚恐的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替陛下解决麻烦,替陛下分忧? 这谢无咎,还就是个混不吝! 李瑾腹诽完了,面上淡淡的,端着帝王的架子,问:“何人?” 谢无咎道:“镇国公府世子孟濯缨。” 第八章 少卿 谢无咎说完,李瑾又问了一遍:“谁?” 谢无咎:“镇国公府世子孟濯缨。他在江南老宅为母守孝,如今三年已过,已回了京城。” 还真不是他听错了,这说的,真是孟濯缨。 李瑾道:“谢卿举荐,是要让她入大理寺?” 谢无咎道:“自然。” 李瑾忍住揉眉心的冲动,努力诠释“不管臣子怎么荒唐我依然是一个包容的君王”:“谢卿,孟濯缨三年不曾回京,你昨日只与她见了一面,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你对她有几分了解?你说说,她去大理寺能做什么?” 谢无咎理所应当的答:“自然是查案。” 李瑾记得,孟濯缨文章写的十分不错。三年前这孩子年方十三,乡试解元,那文章曾呈上御前,的确是文采斐然、意境深远,远超同龄之人。 可谢无咎刚才是说,让她去大理寺查案? 李瑾忍不了了,面露嘲讽:“你是让她去大理寺写写文章,发几篇声情并茂的告示,好感动那罪犯,负荆自首吗?” 谢无咎心说:陛下!您真爱说笑。 可宫闱之中,不比宫外,他也未曾造次,只说:“陛下,那伙贼人曾在黄石村落脚,是孟濯缨先发现的。” 谢无咎回想孟濯缨当时的神色,显然是想到了,那伙贼人可能会在黄石村躲藏。可许是不愿与大理寺勾连太深,又预想到那伙人早就已经转移,因此并未多说。 李瑾略为吃惊:“你是说,那离京三年的小世子,只看了一眼地形,就能如此准确的推断出贼人撤退的方向、策略?” “正是。”谢无咎眼中堆满赞扬,“她一个涉世不深的孩子,偏偏眼光老辣,可以称得上明察秋毫,细查入微。” 在破庙之中,射箭的贼人一露面,她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抖尽机灵往自己身边挤,力求保命。 这之后落水,她又救了自己。只看了鲁婆子一眼,就知道这个看似憨厚的村婆暗藏杀机,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到鲁婆子住所,又是极快就分辨出,这屋子里,至少住了两个人。 谢无咎隐去地窖一节,见李瑾神色如常,眼神中满是激赏,微松了口气,又暗暗心惊。 看来,那位贵人,果然没有丝毫透露自己的遭际。 李瑾听谢无咎桩桩件件说来,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果如谢卿所说,这孟世子如此敏锐?” 谢无咎道:“不止敏锐,更是聪慧果决,比臣年少时,要出色的多!根本不似一个闲养在家的少年郎。” 听他说起少年时,李瑾不自觉便露出一点揶揄笑意。 “京中的少年郎,哪个不比你当年强?” 谢无咎十六岁时在做什么?刚从乡下进京,泥腿子乍然染了纨绔气,招猫逗狗之外,游手好闲又胡乱打抱不平。 李瑾与他初遇,便是谢无咎拦下了他的马车,硬说他撞了一个“老大爷”。 李瑾微服出行,不愿惹事,放下银子了事。这小子偏不干了,非要他把“老大爷”送去医馆。李瑾被他激起火气,自然不肯,几人拉扯间,揪掉了“老大爷”的满头白发和胡须,原来是个身强体健的壮年汉! 谢无咎虽然鲁莽,可是不傻,立时知道上当受骗。几步撵上逃跑的“骗子”,抡着碗口大的拳头,好好给他讲了一番“不能行骗为人当直立世当正”的道理。 最后还是李瑾劝着他,将人送到了京畿府。 而此时,谢无咎力荐孟濯缨,除了为亦君亦友的陛下举才,也藏下了自己的私心。 孟濯缨一回来就着了道,如今祠堂出事,若被有心人稍加渲染,她又不得不避走他乡。稍有不慎,那就是身败名裂,迟早连世子之位都要被人抢走。 但她若进了大理寺,就是他的人了。 他的手下,他怎么都会护着。什么内宅阴私那一套,不过跳梁小丑兴风作浪,他可不放在眼里! 正沉吟间,就听李瑾道:“既然你说她有如此之能,那朕便给她一个官儿,也不至埋没。那便大理寺少卿如何?” 谢无咎一口老血,差点没梗死自己:“陛下,从四品大理寺少卿?比臣还要高上一级?” 李瑾道:“朕知道啊!但镇国公早年浴血疆场,战功累累,后来,又是为了救下先皇,这才废了一条腿,不能再上战场。孟世子要进大理寺,官也不能太小,显得朕小气。皇家岂是这样无情之人?” 谢无咎:……说好的,进了大理寺,就是他的手下呢?说好了他罩着她的呢? 他没有这种一进大理寺就比他官儿还大的手下! 李瑾忍着笑,极力劝说自己的近臣:“朕此举也是为谢卿好,朕会下旨,命你二人彻查沈将军被杀一案。她出生世家,与你不同,若是不顺利,你的压力会小很多。而于她来说,最多也就是从头再来,或是再经举荐,或是等待明年科举。于她无妨。至于你么,你是个刺儿头,近年来为朕查办了多少棘手的案件,又动了多少贪赃的官吏?你若有半点差池,那便是群起而攻之。” 谢无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李瑾未曾说完的半句话:若是顺利,那便是消失三年的孟濯缨声名大噪的第一步!她能破了沈津煅的案子,自此在京中便堂堂正正站住了脚。 一个能破了朝野大案,深受陛下宠幸的孟濯缨,自然就不再是如今这个,一回京就受到百般迫害的孟濯缨了。 正全了谢无咎的私心。 谢无咎不可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