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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 谷梁道:“夫人不必言谢,既跟了夫人,从此便供夫人驱使。况兄弟们的家眷如今有了夫人的照拂,都过得安稳舒适,兄弟们都还要向夫人道谢。” 阿绮当日将他们的家眷接入府中来,如今年长者寻了差事做,年幼者则得了读书识字的机会,日后虽不能如士族出身一般平步青云,大展宏图,却也不会在愁谋生,若多努力些,要做个乡县中的差役甚至小吏,也不是难事。与仅仅提供了比寻常富足些的生活比,这才是最教人感激的。 她非但给了他们眼下优渥的生活,更给了他们的子孙后代机会。 阿绮道:“这原是大家应得的。” 谷梁未再多谦虚,只又问:“接下来,夫人可还有打算?” 阿绮沉吟,脑中忽而闪过萧明棠阴郁而充满憎恶的扭曲面容,道:“还需劳烦继续在寺中多留些时日——我记得,陛下也常要听道远讲经,只不知陛下对此事如何作想。” 她心底隐隐已有了猜测,只需加以验证。 谷梁心领神会,应下离去。 …… 却道刘夫人处,自昨日知晓儿媳难孕后,便始终担心不已,即便听了儿子的劝,仍是惴惴不安。 是以整整半日,她都歪坐在榻上盘算着,一会儿想着郗翰之的话,一会儿又想着阿绮的话,魂不守舍。 红夫来时,便见刘夫人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地求神佛保佑,莫让郗家绝后,连有人入内都未曾察觉,直到她微微抬高了声唤“老夫人”,方令其回过神来。 刘夫人一见是她,起身坐直些,召她到近旁,勉强笑着道:“红夫来了,你倒是个孝顺守礼的孩子,每日都来看我这老妇。” 红夫跪坐到榻上,掩唇笑道:“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知道分寸,更知要敬重亲长,如今蒙老夫人与表兄收留,我更该好好服侍老夫人,不教表兄在外担心才是。” 刘夫人望着她恭敬的模样,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媳,好容易挤出笑容的脸顿时又垮了下去。 红夫心中一动,想起昨日之事,压低声问:“老夫人可是在替表嫂担心?” 此事本不该对红夫多说,可刘夫人想着都是自家人,犹豫片刻,点头叹道:“是啊,好好一个女郎,怎会有这样的毛病?虽然翰之教我不必担忧,可我——我哪里能一点不cao心?” “自然,老夫人虽不是表兄生母,却与嫡亲的母亲无异,若我姨母知晓老夫人待表兄这样好,定会十分感激。”她说着,眼神闪了闪,“只是我以为,表嫂之事,如表兄所言,老夫人倒暂不必太过忧虑。不过是体寒之症,多饮些药,总会好的。” 刘夫人摇头:“她是崔家的女儿,头上有个公主母亲,皇家那样多的药都未将她医好。” 红夫却笑了:“表嫂从前长在宫中,自然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可须知好药不一定能医好疾,民间有许多偏方,表嫂定从未试过,老夫人何妨用一用,兴许哪日便能带来好消息。” 刘夫人一愣,想了想,深觉有理,当即命人去城中寻乡间的医家来,开了民间妇人常用的偏方。 到傍晚时,终于熬出一碗nongnong的药汁来。 …… 寝房中,阿绮趁着傍晚,正命人搬了矮榻到门边,与几个年纪小的婢子一面观夕阳,一面说两句诗文。 恰说起诗经中的一篇,婢子们听得入神,便见廊下行来个老妪,正是刘夫人身边服侍的董娘。 只见她手中捧了只大大的碗,碗口上还冒着腾腾热气,壮实的身躯行得有些快,似急着赶来。 好容易行到近前,董娘喘两口气,将大碗奉上,满面堆笑,道:“老夫人昨日得知夫人有体寒之症,今日格外挂念,特意给夫人熬了药来,好好补一补。” 阿绮坐在榻上,晶亮的眸光自董娘面上滑至她手中捧着的大碗,果然见碗中一片黑漆漆的浓郁药汁,大约是因才倒出不久,还十分热,那袅袅雾气正裹挟着一股苦涩难闻的滋味扑鼻而来。 不必亲口尝,便知那药定十分难以下咽。 阿绮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悄然移开视线,并未说话。 她最不喜饮苦药,婢子们都知晓。 翠微观她神色便知她心中不悦,遂起身笑道:“蒙老夫人体贴关怀,只是我家夫人这原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一直服着丸药,乃是建康的名医亲自写的药方,吃着已好了许多,不必再多服其他药了。” 董娘来前早得了刘夫人的嘱咐,闻言忙道:“建康的名医自是绝好的,不过老夫人说,夫人养尊处优,用惯了尚好的药材,却不知民间也常有好物,虽不值钱,却顶用,今日这药,便是乡间的一张偏方,是老夫人特意去求来的,望夫人莫辜负才好。” 原来是来路不明的偏方。 难怪连亲自看诊都不曾有,便能端出一碗药来。 阿绮瞥了眼,神色渐渐冷了。 若是前世的她,为了孝顺婆母,令夫君满意,自然毫不犹豫便饮下,事后更要亲自往刘夫人处去道谢。 可如今的她,实在不愿理会。昨日她直接将难孕之事同刘夫人说出,不过欲令其不必再生不必要的期望,更是在暗示,若想教郗翰之纳妾,她定不会阻挠。 眼下这药,她是绝不会饮的。 “多谢婆母,董娘子且将药放下吧。” 董娘虽想亲自望着她饮下,可到底也不敢直言,只得依言放下,一步三回头地回刘夫人处复命。 戚娘见状,冲着董娘渐行渐远的身影直摇头,不满道:“老夫人怎这般糊涂?药哪里是能随便饮的?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敢随意拿来给女郎饮。” 众人一时都有些不满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恰此时,郗翰之自衙署归来,才踏入院中。 他方才回来的路上,又想起白日刘澍恩所说那青梅酒中的猫腻,心里莫名地记挂着阿绮,遂未直接去向刘夫人问安,只先回寝房来更衣。 可谁知才入院中,便见寝房外,屋檐下,数个婢子聚在一处,正絮絮地议论着什么,神色皆有些不忿。 而阿绮则斜斜靠坐在榻上,容色淡淡,辨不出喜怒,只出神地望着案上一只冒着热气的瓷碗。 他脚步一滞,行至近前,便嗅到难闻的药味,不由蹙眉垂眸,望着那碗中的药汁。 婢子们见他回来了,忙噤声敛目,躬身行礼。 他随意挥了挥手叫众人起来,未入内去更衣,却是先指着那药碗,侧目望着阿绮问:“你可是病了,怎要饮药?我记得你平日只服丸药,从不饮这样的汤药。” 自那日问过她身边的婢子后,他便将她惧苦嗜甜,不爱喝药这一点记在心里。 说来也怪,若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