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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他怎么避免,有一两次用拳头打过阿河还是会留下痕迹。 ☆、053 人活在世, 须学会两项本领,便是说谎, 而说谎之后就要自圆其说。这世上谎言太多, 多得密密麻麻,比人口多, 要追究其中真假,毫无意义。地球是圆的,月晴圆缺也总要圆, 甚至感情也是圆的。 真的本身已是圆满,而假的是要说谎去圆,圆他妈|的一个要命的满。 不是有话讲:说谎的人要吞针咩? 自圆其说,苦不苦啊? 傅时津镇定自若,自然而然地告诉她:“事关卧底, 不方便跟你讲太多。” 事关卧底, 重要机密, 的确不好讲太多。 钟霓低着头,摁着他的指骨,听着他的呼吸声, 没有一丝错乱,反倒是理所当然的不方便。她不露声色地窥伺着昏暗中的男人, 摸着他的指骨一路向上, 摸到他胸口,“为什么你一回来第一件事情是洗澡,而不是来见我?” 他没答话, 有时沉默也像是一种自圆其说。 一室的昏暗中,谎言都好像真。 她的手指在他身上寻找着什么,摸到他腰侧上不深不浅的地方,顿了顿,手指下的皮肤没想象中平滑,没有了灯光照亮她的眼,感觉比平时敏锐许多。 腰侧上似乎是疤,细细的。细似针,要刺进她的指腹。还没感受多少,手被人用力握住,耳边是他开始错乱的呼吸。 他闭着眼睛,紧紧搂着她。 “你受伤啊?” “已经好了。” 钟霓推着他,“我是讲今晚啊。”她推的动作毫不客气,他顺势而为,佯装被推到痛,装模作样叫疼。 灯一下子亮了,钟霓站在他面前,冷冰冰地望着他。 傅时津察觉到她目光里的探究,垂眸自然地躲避,只伸手去勾她的手。她下意识退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忽然发觉,你变好多。” 他目光一怔。 “以前,你只古板,根本不会讲笑,行为更不用讲。” 他倏地站起身,迎上她探究的视线,“你也讲是以前了,难道我做出一点变化,不好?” 钟霓张嘴还要说什么,傅时津是怕她说什么,干脆捏住她两颊,沉默地望住她。那一瞬间,钟霓仿佛是望见他眼底一片暗色,陌生的生冷,陌生的怨,陌生的……陌生的他。 “还是讲,你更钟意以前?” 陌生令她心慌,她用力推开他的手,揉着自己的面颊。她不知傅时津怎么会这么大反应,被他盯着头皮一麻,生着闷气,不想与他多讲一字,转身要走。走到门口,也没听到他喊她,开门的动作稍稍迟疑,还是没有听到,于是,她走出门,用力摔上。 低头一看,光着脚。靠!都怪傅Sir,平白无端做些奇怪的事情,变得也好奇怪。但,她没法否认,她有沉溺于现在的傅时津,没以前那么古板,偶尔会讲笑,对她总有一份莫名的忍耐,似爱又不似爱,以前从未有,有的只是训诫,抑或是客气,抑或是像亲人的关怀,理所当然地给予她关怀,从不需从她这里索要什么。 她蹲下身,抱住膝盖,靠着墙面,望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对面大楼的霓虹广告映进她眼睛里,心慌地闪烁着,一种陌生的难受感越来越浓烈。 她还不明白这种感受,只知自己讨厌这种陌生感,陌生的男人,陌生的生冷,还有莫名其妙的怨。 他怨什么呀?怨她?还是怨什么呀? 她琢磨了一会儿,手背一颤,低头看是掉了什么,滴在上面,凉凉的。她愣住了,也被吓住了。从前,他是古板,那她呢?从前的她会随随便便掉这么个鬼玩意儿吗? 门开了。 傅时津站在门边,凝视她的目光再无陌生的怨,只剩无奈。是她熟悉的忍耐,似爱的忍耐。她抬着脸看他,一张脸被他的影子覆得严严实实的,覆得她眼珠子蓄满的东西是他的。 他叹了一口很长的气,蹲下身,一手摸到她冰凉的脚后跟,一手轻轻触了下她的眼睫,“我再问一次,你很钟意以前?” 她拧起眉,故意眯了下眼,蓄不满的水,一滴滴地从眼眶掉下来。 “是啊,是啊,我好钟意以前啊,你古——” 他目光仍柔和,唇线却慢慢失了柔和,“我知了。” 你钟意以前,我就做回以前。完完全全做你熟悉的那个傅时津。 奢侈的想象,终只能是想象。 勿奢望,勿贪心,勿向往,勿憧憬,便无希望。 ——你的古板令我讨厌啊。 钟霓被他看着哑了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珠子蓄的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过。她抱住自己,埋进胳膊间,声音闷闷的,“你离我远一点。” 他手足无措,握着她冰凉的脚后跟的手慢慢松开,纵然要离得远一些,也要抱她先回房间。他拿过桌上的衣服,转身要走。 钟霓坐在床边,看他真要走,立时哭出声。眼泪是她的天然武器,只针对他。从来不觉眼泪这样好用,以前她一掉眼泪,傅时津是以长辈神态来安抚他,现在…… 他顿足,站在门口,沉默地绷着脸,听她哭到打嗝,没办法继续沉默,转过身,摔门反锁上。关门的声音震得她又打了个嗝,前几个嗝是假的,这会儿是真的了。 以前,她对傅时间,尚有畏惧,他是高高在上的长辈,亦是她心中不可揭露面容的艳鬼。这份畏惧,忽然间被这摔门的声音重新拉了出来。 钟霓捂住眼睛,不敢看他脸色。 他走进她,衣服随手扔到床上。 她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才慢慢挪开手,露出一只眼,还未看清楚什么,两只手都被人拉下来。 人总是渴望美好的事物,尤其是不美好的人愈发渴望,是望梅也止不了的渴。 傅时津眉梢眼角全是怨,他忍耐着的是怨。 他紧握着她的手,摸向自己受过伤的腰侧,“知不知这是什么啊?” 是那一年维多利亚港狂欢年夜,他望着她三番两次对以前的傅时津告白,烟花肆虐绽放,他站在拥挤的人潮里,忽然间明白了,明白他不过是个卑劣的小偷。 偷来了属于他们的情侣文身,偷来了亲吻,偷来了拥抱…… 然后,一刀刺入他腰腹,让他偷来的东西都要放回原处。那一日,他是这样想的,眼前一片白,白的刺眼,白的痛,白的仿佛再也失去了偷来的那一份奢侈。 而要告诉她是什么,是讲不出口的。 只告诉她是很疼的地方。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眨了眨眼,眼泪全被挤掉,溢出眼眶。 “……我是警察,受伤在所难免。”他慢慢松开她的手,也想要松开这一份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