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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秾华从一个露着脚脖子,满身补丁的小男孩手里花几个铜板,买了几枝山茶,她还想趁机逛逛伊州城,只可惜天色已晚,原本就开得不多的店铺基本上都关了,唯有一家铁匠铺还在营业。 秦秾华兜里多了五百两银子,购买欲大涨,不禁驻足观看。 墙上琳琅满目的刀剑甲胄固然有意思,但正在炉子前打铁的赤膊铁匠更吸引秦秾华注意。 她不是没见过铁匠,只是从未在面向大街的铁铺里见到赤膊的铁匠。金雷十三州自沦陷后,四十年变迁,风气果然胡化了不少,若是在玉京城,这样的铁匠不过三天就会吸引到一众频繁路过的女子,再不过十天,就会被这些女子的丈夫或父亲,以有伤风化之由抓去官府游街打板子。 眼前这位铁匠健壮高大,大概二十来岁,容貌虽不算英俊,但身材弥补了短板。他恍然不觉有人在外观看,全身心地挥舞着一把铁锤,叮叮当当地打着铁案上烧得通红的铁剑。热汗从他的下巴和指尖一路滑落,滋啦一声蒸发在guntang的铁板上。 吸引秦秾华的除了他稀奇的赤膊,还有他稀奇的身高。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觉得他比秦曜渊还高上一截。 这可稀奇了,她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人,鲜少看见比秦曜渊还高的人。在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吃上一日两餐,农民每日只能吃稀饭就**的粗粮馍馍时,一米六的七尺男儿已算高挑。 秦曜渊是个例外。 她不知道是他本身基因优秀,还是乾坤蛊日积月累的作用,在秋狝之前,秦曜渊已经长到了八尺,眼前这位铁匠比秦曜渊还高——岂不是长到了九尺? 她回头正想比较一下两人的身高,不想撞进一双含着怒气的眼眸里。 “……好看吗?”他沉声道。 “不好看。”她果断道。 “那你看什么?” “……我看他身形像你。” 他拧起眉头,神色更加不快:“你为什么不直接看我?” 秦秾华服了,推着他高大的身体往前走去。 “看……这就看,回去好好看。” 回去客栈后,秦秾华找小二要了一个插花的泥瓶,又叫他送些热水来。她把茶花修剪插好后,秦曜渊还没消停。 他坐在铺着粗糙桌布的圆桌前,一言不发地生着闷气。 秦秾华是坐着躺着,睁眼闭眼,无论做什么都能感受到那股愈发幽怨的目光。 屋内气氛沉寂的时候,小二送来了梳洗沐浴的热水,秦秾华给了十几个铜板,小二欢天喜地帮着把水倒进木桶。 小二离开后,秦秾华看向还在生闷气的少年,道:“伏罗。” 他默默地盯着她。 “你去外边玩一会。” 他扯了扯嘴角:“……找铁匠玩吗?” 秦秾华无视他的阴阳怪气,道:“成苦其应该在房间里,你去问问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你想一个人在一推就开的客房里洗澡?” 秦秾华这才想起这里的客房没有门锁,她立即放弃了支开他的想法。 秦秾华果断退而求其次,搬过客房角落的一面屏风,挡在浴桶和少年之间。 “不许偷看。”她明令道。 “……谁可以看?”屏风外传来他冷笑的声音:“铁匠?” 秦秾华已经准备解开衣襟的手停了下来,她沉默半晌,走出屏风,静静看着桌旁面色阴沉的少年。 “渊儿。”她喊出久未出现的名字,伴随着出现的是另一个同样久未出现的自称。“你还记不记得,你和阿姊是假夫妻,真姐弟。” 她话音落下,秦曜渊脸色更加沉郁,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那双乌黑透紫的眼眸像是狼的眼睛,浮出凶残戾色。 在她看来,秦曜渊和元王几乎是两个人。但是这一刻,她从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看到了上一世暴虐恣睢的元王,那个被称为人屠,麾下大军过境,寸草不生的恐怖元王。 秦曜渊起身朝她走了一步,她来不及思考,本能退了一步。 少年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受伤。 好一会后,他冷笑道:“好——你告诉我,谁家的亲姐弟会肌肤相亲?” “那是非常时期——”秦秾华皱眉:“现在既已脱离险境,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愤怒在少年咬肌下拱来拱去,他咬牙切齿道:“非常时期,换了旁人,你也能和他肌肤相亲?” 秦秾华迟疑了。 秦曜渊抓住她迟疑的时机,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前。 高大的阴影忽然从头笼罩,湿热的吐息落在小巧凝白的耳垂上,回过神来,她已经又一次后退。 冰冷的墙壁贴上纤薄的后背,秦秾华进退不能,被少年高大的体型完全压制。 她被迫和他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对视,一股不由自主的颤栗如电流蹿过指尖,她能维持面部平静,却不能让心跳保持平静。 他咬牙切齿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也对我——” 秦秾华打断他的话:“那是你的错觉。” “……” 秦曜渊倏地收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起伏的面颊像是在狠狠咀嚼某种讨人厌的硬物,从他的眼神来看,她有理由相信他正在想象中把她咬得咔嚓咔嚓。 “我的错觉?”他把手放上她的胸口,覆住她活泼的心跳,寒声道:“这也是我的错觉?” 秦秾华任他贴着自己胸口,用平静的目光和他对视:“只要人活着,心就会跳。我看铁匠的时候,心也会跳,难道我对铁匠也……”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秦秾华沉下脸:“你敢迈出房间一步,就别再回来见我。” 少年猛地刹车,已经放上门扉的手僵在半空。他转过头来看她,一张脸被怒火扭曲。 “你要我都听你的,你何时听过我的?” 秦秾华心里也冒出怒意,她冷声道:“我还不够听你的?我以往对你就是太过纵容!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太急功近利——今后我会弥补自己的错误,把你重新拉回正道上来——” 他大步走回秦秾华面前,盯着她看,面色可怕:“什么是你心中的正道?” 秦秾华移开目光,道:“……自然是普通姐弟那般。” “……毘汐奴,我和你不是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从前用的名字也早就在玉牒上划去了,现在还活着的,只是毘汐奴和伏罗。你告诉我——我们是哪门子的真姐弟?” “即便如此,我们也有重回玉京的一天。”她看着他:“到那时,我们还会是姐弟。” “那又如何?”他眼中闪过厉色:“等我登极,谁又敢说什么?” 秦秾华怒声道:“你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