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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吱呀一声开了,更衣归来的玉京公主和舒真一同归来,舒真刚想向哥哥抱怨庵里如厕的地方偏僻逼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却见桌上已摆好菜肴,只得默默吞去和“五谷轮回”相关的话题。 “公主来的正好,菜刚上来,这道鹅脯实在是妙,我从未见过此种做法!”舒也激动地转头去问上菜的女冠:“不知这位女师傅能否和我透露一二,让我回去转告我家厨子,让他学上一点!” 女冠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穿着布衣,容貌普通,她有些腼腆地对舒也一笑,说:“既然是玉京公主的客人,当然无妨,只是此菜也非由我经手,还请客人稍等,我去去就回。” 女冠朝进屋的秦秾华行了一礼,默默退出。 秦秾华在少年身边坐下,他抬眼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笑着问。 “烟熏味……”他皱眉。 “是吗?”她抬起袖子闻了一下,不以为意道:“后院染上的吧,他们在制作熏鸡。我去看了厨房里的食材,交代他们,你不吃鱼。” 秦秾华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不过,等你嘴里的伤全好了,就要学着吃鱼了。吃鱼的孩子才聪明。” 少年躲过她的手,十分不快地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我不是……孩子……” 她笑容更盛。 没过一会,一个矮个子的结实女人在女冠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面容粗鄙,大约四十上下,一双三角眼看着就充满凶狠,若是让舒也来形容,他一定会说这是一张能把人抽筋剥皮的脸。 “这位是蔡婆婆,胭脂鹅脯就是她的看家本领。”女冠笑道。 和满脸带笑的女冠不同,姓蔡的老妇脸上毫无笑意,她冷冷说道: “做胭脂鹅脯,需先制腌鹅。活鹅活杀后,放血去内脏,用盐擦拭内外,放于坛中每日翻身,六七日后,加入葱姜和清水,烧开晾凉,每隔三日将卤水倒出烧开一次,重新浸泡,反复六七次后,以温水清洗,晒制旬月,待鹅身油脂溢出,表皮金黄,rou质酱红,即可煮制。腌鹅下锅前,以淘米水浸泡一个时辰,再以热水洗净,加葱姜大火顶开后小火慢炖,两个时辰后出锅,这时的鹅脯色泽鲜红,rou质娇嫩,就像涂上胭脂的少女肌肤,食之齿颊留香。” 蔡婆念经一样平直无波的声音说完胭脂鹅脯的做法,对桌前的秦秾华弯腰行了一礼,说:“老妇后厨还烧着火,不便久留,这就去了。” 蔡婆面无表情离开后,舒也咋舌:“这……” 女冠笑着解围:“舒公子勿怪,蔡婆本是大家闺秀,素有见识,只因所嫁非人,六亲俱散,才会颠簸流离至此。平日,她在庵中也鲜少露面,只喜钻研厨艺,非是对针对任何一人。” “不怪不怪!理解理解!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本公子今日来的匆促,不敌玉京公主细心,身上只带了些阿堵物,还请女冠收下,算是本公子的香油钱。”舒也从衣襟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看也不看就塞入女冠手里。 女冠面露难色,看向秦秾华。 她笑道:“舒公子盛情难却,你便收下吧。” “就是!收下收下!”舒也搭腔。 女冠这才收下银票,笑道:“舒公子大义。” 女冠退出厢房后,舒也笑容满面地拿起箸子,端起主人的架子,热情招呼道: “来,公主吃菜!” 秦秾华笑着应承,夹起一块,转手放进少年碗里。 “多吃点,快些长大。” “……嗯。” 第30章 梧桐宫中, 开出第一支艳红的木棉花。 秦秾华从浮玉山回来后,立即就发现了这支早开的木棉, 她心血来潮,在绯红的夕阳下, 亲自剪下今春的第一支木棉, 插入姹紫嫣红的珐琅彩纹花卉纹瓶。 她唇边带笑, 显然心情不错。 结绿看得也高兴起来,她好奇问道:“公主,今日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花开得好, 就是好事。”她含笑道。 “公主,那舒家的钱也太好赚了——只是见上一面,就能有一千两银子,一千两纹银,相当于一品大员五年半的俸禄!这舒公子真是钱多人傻!” 秦秾华摆弄着瓶中的木棉, 漫不经心道: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舒氏一百年前就在玉京城中指点江山, 那时,秦氏和穆氏的祖宗还不知在哪块田里刨食呢。舒氏的底蕴, 比你想得更深。” 一个小内侍匆匆跑来,对结绿耳语几句。 结绿走回秦秾华身边,问:“舒公子一回府就派人来催货了, 还说有什么收什么, 公主, 我们这次卖个什么给他?” “你去找乌宝要个吃剩的韭菜饺子。”秦秾华慢条斯理地说:“就说, 这是公主亲手包的,全手工制作,天下无双,意义非凡,让他看着出价。” 结绿眼睛发亮,将公主的话转告给牵线的小内侍。 秦秾华带着木棉花回到寝殿时,少年正紧皱眉头,缠着纱布的手笨拙地握着一只玳瑁管紫毫笔写着什么。 她带着微笑走近,白色的宣纸上落着歪歪捏捏的三个字:秦秾华。 他正在写的三个字是秦曜渊,和他一气呵成的秦秾华不同,秦曜渊三个字,他写错许多次,以至于纸上的秦曜渊越来越多,他的神色也越来越不耐烦。 秦秾华走到他的身后,调整他握笔的姿势,握着他握笔的手,一笔一划慢慢写下他的名字,就在秦秾华三个字后—— “秦,曜,渊。”她边写边念,写完后,轻轻笑了一声:“……好了。” 她放了手,少年依然还保持着最后一笔落下的姿势。 “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秦秾华还未触及他的耳朵,少年已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殿。 她不由愣住。 结绿这时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说:“公主,五皇子送来的食盒怎么处理?” “里面是些什么?”秦秾华问。 结绿说:“五皇子说是公主爱吃的姜醋香螺……他是不是记错了?公主一吃香螺就浑身发痒,怎么会喜欢吃姜醋香螺?” 秦秾华淡淡一笑: “……他没记错,有人记错了。” 结绿神色懵懂,见秦秾华没有解释的意思,试探道:“那我拿下去给宫人们分了?” “不必张扬,你和乌宝分食即可。” “我知道了。”结绿顿了顿,问:“公主这是不准备原谅五皇子了?” 秦秾华提起唇角,轻声道:“要我原谅他,除非六月飞雪,春分流萤。” “流萤……是什么?” 少年去而复返,从门外磨磨蹭蹭走进来,耳朵尖尖还留着一抹绯红,面色倒是一如既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