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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再给五皇子呈去一碗。” “喏。” 秦秾华懒在软榻上,结绿托着她的手,力度合宜地揉捏起来。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宫里发生了什么?” 乌宝收起玩笑神情,言简意赅地向她汇报了宫中的近期事项。 “……大抵是选秀将近,后宫嫔妃都盯着外面的人,宫里倒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瑞曦宫如何?”她问。 “陛下近身伺候的宫人里,十之有七都是别家眼线,其中两个是怜贵妃的人,一个是沈贤妃的人,其他诸人,虽然暂时没找到证据,但他们宫外的家人,都或多或少和前廷重臣有着干系。” “岂有此理,堂堂帝王,一举一动竟全在各方势力的监控之下。我是大朔的公主,食君之禄,岂可坐视不管?” 秦秾华十分痛心,说: “我们也往瑞曦宫里加派人手,务必要使近身伺候的都是我们的人。” “奴婢下去就办。” “摘星宫的人手,安插好了吗?”秦秾华问。 乌宝面上一红:“没有……” “怎么回事?” 秦秾华推开结绿,从软榻上坐起。乌宝一向得力,很少有这样的时候。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那摘星宫颇为邪门,明明是跟冷宫差不了多少的地儿,偏偏防成了铜墙铁壁,里面的人不受收买,外面的人也没法进去。”乌宝一脸悔恨,跪倒在地:“乌宝办事不利,还请公主责罚!” “无妨,你起来吧。”秦秾华说。 乌宝看她神色平静,遂从地上慢慢起了,他右腿不便,走路时一跛一跛的,下跪和起立时,更是吃力。 “公主为什么要查摘星宫?”结绿问。 为什么? 因为摘星宫的辉嫔会在这个冬天惨死,不光辉嫔,整个摘星宫的宫人都难逃一死。辉嫔原是乌孙国千娇万宠的公主,辉嫔之死,成了乌孙国日后倒戈相向的理由。 她要阻止摘星宫血案,就要先查明这究竟是辉嫔和乌孙联手的自导自演,还是辉嫔真的在朔明宫中遇到了凶残歹人。 “我自有用意。”她说。 一宫女趋步走进内室,低头禀报:“玉京公主,摘星宫派人送来了扁豆面旗子和葡萄蜜瓜。” 秦秾华问:“人呢?” “东西送到,人就回去了。” “知道了。”她说:“像往常一样,大家分食了吧。” 不多会,榻上的木几就多了碗扁豆面旗子和一盘琳琅满目的西域瓜果。 “没毒,公主放心吃吧。”结绿撤回银针。 “我吃不下了。”她摆摆头,说:“乌宝,把火盆挪近些。” 乌宝爽快答应一声,连忙挪动火盆,结绿瞪着眼睛盯着看。 “哎!你笨手笨脚的,推那么近,闷着公主怎么办?”结绿看不下去,推开乌宝,呼哧呼哧地把火盆挪了个地。 乌宝站直身体,看向软榻上白玉般的少女: “这摘星宫真是执着,十年如一日的往梧桐宫里送吃食,公主不搭理也照送不误……” 秦秾华问:“我和辉嫔,以前当真亲近吗?” “那当然啦!”结绿抢着回答:“公主小时候最喜欢往摘星宫跑,宫人们拦都拦不住,要不是公主后来落水失忆,想必现在还很亲近辉嫔呢。” 结绿说的“失忆”,是秦秾华十四岁的事,那时她刚从现代穿来,两眼一抹黑就被叫“公主”,只能装失忆来蒙混过关。 她战战兢兢模仿旁人眼中的玉京公主,后来才发现,是她多虑了。 就和大部分不考究的穿越一样,她的穿越也很不考究,梧桐宫里里外外,竟没有一人发觉这壳子里换了个灵魂。 乌宝问:“公主,奴婢还要接着往摘星宫安插人手吗?” 秦秾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扁豆面旗子好吃吗?” 乌宝摸摸后脑勺,憨厚朴实的圆脸上绽出两个酒窝:“如果摘星宫没换厨子,那么应是好吃的。” “既然好吃,明日,我们便登门道谢。” …… 摘星宫,是朔明宫中最豪奢的宫殿之一,仅次于天寿帝的瑞曦宫,穆皇后的益阳宫和怜贵妃的妧怜宫。 前朝狐胡灭亡不足百年,乌孙又曾是狐胡最忠心的附属国,大朔的皇帝迎乌孙公主,一是为安抚乌孙,二是为震慑残余的狐胡余孽。 既然是做给旁人看的,乌孙公主居住的摘星宫自然是金碧辉煌,耀目不可直视。除了大朔的绫罗字画,还有来自千里之外的多彩宝石和纯金器物,一同将摘星宫堆砌为地上天宫。 秦秾华的凤轿在摘星宫门前停下,受到预想之外的热情招待。 两个深眼高鼻的宫女说着蹩脚的大朔话,将她请到摘星宫前厅坐下,又是端奶茶又是送瓜果,还有一个鬈发的小内侍,一边往火盆里添着银炭,一边用孺慕的眼神偷偷瞅她。 除开外院里扫地浇花的几个朔人,几乎整个摘星宫的宫人都被惊动了。 秦秾华端着奶茶喝了一口,围观的宫人发出几声小小轻叹,她再用银签叉起一块蜜瓜,有人双手合十,眼见就要拍起巴掌。 她果断放下银叉,不顾人群中发出的遗憾叹息,问: “辉嫔呢?” 说曹cao曹cao到,一个曼妙的身影伴随叮叮当当的铃声,从通向二楼的黄花黎木梯走下。 辉嫔是个十足的美人,秦秾华在宫宴上看到穿朔人服装的她时,就这么想,如今再在摘星宫里看到穿胡服的她,更要在美人前面加上“极品”二字。 极品美人墨发如瀑,豪放不羁地散着,一袭绚丽锦衣,繁复裙摆在系着铃铛脚链的脚腕边如浪波动。不同于朔女的娇小,辉嫔腰细腿长,胸量也很是惊人,若说宫殿,摘星宫只能在朔明宫中排第四。 若评头论足,辉嫔毫无疑问冠绝群芳。 单凭外表,没有人会相信这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 “朔人的发髻好难梳,宫人伺候半天也不见好,我又怕公主久等,只好就这么来了……公主不会见怪吧?” 秦秾华刚要起身行礼,辉嫔就捎着一阵香风,在她身旁坐下了。 不仅不给她行礼的机会,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公主喝茶了吗?光有茶怎么行,快去叫厨房拿些瓜果点心……” 不一会,秦秾华面前就摆满了种类繁多的西域美食。 光是在瑞曦宫中以颗计算的大樱桃,辉嫔一出手就是一海碗,更别提其他有钱也买不到的各色瓜果。 一个字形容:壕。 秦秾华在辉嫔热切的注视下,吃吃喝喝,直到夕阳西下才扶墙走出摘星宫。 上轿没多久,轿外的乌宝忽然“咦”了一声: “那不是乌孙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