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绩,章家那么些军营里出来的铁骨汉子,碰上盛煜的人也吃了瘪。真论起来,玄镜司那些爪牙身手出众,又藏在暗处人数不明,比她周围这些禁军靠得住多了。 魏鸾狐假虎威,倒是扯了张好大的旗。 不过确实很管用。 至少,此刻新安长公主瞧着卢珣和观外的随从,脑海里腾起了个清晰无比的念头——魏鸾既已靠上曲园这棵大树,在夫妻离心、分道扬镳之前,针对魏鸾无异于招惹盛煜。那男人可是个硬茬子,能将树大根深的章家砍得七零八落,放眼朝堂,恐怕也就永穆帝能压得住,旁人去碰等同找死。 异母兄妹的情分,比起君臣利益不值一提。 新安长公主可没打算拿前程冒险。 遂搁下茶杯,淡笑起身,“盛统领劳苦功高,确实为皇兄分忧不少,倒是连累了你,小小年纪就要担惊受怕。有了玄镜司这护身符,想必也没人敢动你。走吧,去看看章念桐。” 说着,带头往道观后面的茅舍走。 魏鸾暗自吁了口气,跟在后面。 …… 自从寿宴之后,魏鸾就没见过章念桐了。 今日重逢,险些将她惊了一跳。 空荡昏暗的屋舍里,桌椅简陋,窗纸单薄。入冬后天气渐寒,长春观所在的深山里更是如此,因山里地气湿,风吹过来时凉飕飕的直往骨头缝里钻,这屋中未笼火盆,因周遭树木荫翳,更觉湿寒透骨,跟个冰窖似的。 桌上积了灰,无人擦拭,愈显得凄凉。 章念桐此刻抱膝坐在榻上,头发只拿极简单的一支银钗挽着,衣裳半旧,深青的颜色颇为暗沉。听见门扇推开的动静,她抬头望过来,素面朝天,脸颊熬得瘦削,倒让那双眼睛颇为醒目。只是神情黯淡无光,那双眼里也无甚神采,让人觉得空洞。 一眼看上去,只觉形销骨立。 甚至,在她露出些许的手腕上,还能看到青紫的鞭笞痕迹。 魏鸾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微微愣住。 毕竟,她最后一次见到章念桐时,那位还是太子妃,即便姿色不算上乘,名贵的锦缎金玉装饰下,也有雍容气度。且章念桐出身将门显贵,有章太后一手提拔指点,行事嚣张之余,性子也颇为柔韧,不像是能轻易服输的人。 此刻,她整个人却像是垮了。 黯淡无神的目光瞥过走在前面的长公主,章念桐的神色几乎没有半分波动,在瞧见跟在两步后的魏鸾时,那位却明显神色微紧。原本抱在膝头的那双手臂,也悄无声息的收回,她甚至下意识挺了挺腰背,仿佛还想重拾昔日的气度,不欲叫人窥见狼狈姿态。 这样的故作姿态,愈发让人觉得可怜。 魏鸾在圆桌边驻足,淡声招呼道:“表姐。” 颇为生疏的称呼,章念桐在嫁入东宫后,已有许久不曾听见。 她别过头,似不欲面对,“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送你上路。太后驾崩,太子和皇后被废,章孝恭跟章绩被人射杀,镇国公府已被禁军查封,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你还指望她来救你脱困?”旁边新安长公主接过话茬,语气轻松哂笑,全然看戏的态度。 章念桐想瞪她,却仿佛不敢。 看来被困在道观的这阵子,她在长公主手里没少吃苦头——当年章太后害死貌美得宠的姬氏,作恶多端,所谓父债子偿,新安长公主没能耐找太后报仇,定是将这三十年来积攒的恶气全都撒在了章念桐的头上。 欺软怕硬,世间众人莫不如是。 章念桐当初作威作福,如今落到仇家手里,恶人自有恶人磨,竟也知道了“怕”字。 魏鸾心中冷嗤,敛袖道:“总归亲戚一场,如今镇国公府获罪,尘埃落定,总该来道个别。毕竟,表姐从前可没少为我花心思。云顶寺里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太后寿宴上更是栽了个够抄家的罪名,翻云覆雨啊。” 旧事历历,彼此心知肚明。 章念桐声音微哑,“你待如何?” 如何算账呢? 魏鸾昨夜在北朱阁孤枕难眠,算着盛煜带周骊音回京的日子,也琢磨过这件事。若只是清算性命,未免太过便宜章念桐,生于安乐半生尊荣,家族倾塌后痛快死去,得以解脱,其实算不上惩罚。毕竟章念桐手上染了鲜血,赴死是罪有应得。 她真正想奉还的,是前世被幽禁的五年时光。 那种无望而漫长的折磨于魏鸾而言是噩梦,甚至比死还痛苦。 章念桐也该尝尝那滋味。 魏鸾眼底浮过冷意,尚未开口,旁边新安长公主却又接过话茬,倚着窗扇含笑道:“她待如何?自是原样奉还。章家名声扫地,成了过街老鼠,在太后寿宴上栽赃厌胜的事,自是不必。倒是谋害性命的事……” 她说着话,笑吟吟睇向魏鸾。 魏鸾亦抬眉看她。 主动递来邀请,又连番抢她的话茬,甚至自作主张说出原样奉还的话,长公主对她难免热情得过分。魏鸾原就存了探看虚实的心思,闻言就坡下驴,淡笑道:“是啊,有仇不报非君子,自是要以直报怨。不知长公主觉得,如何报复最好呢?” 那双眼稍露锋芒,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新安长公主颇为满意,缓步踱过来,口中道:“她落在我手里这么久,该算的账也都清算干净了,就差最后一刀。特地叫你过来,就是卖个顺水人情,免得你想报仇都找不到正主,心存遗憾。皇兄已许我随意裁夺,你若不想手染鲜血,叫随从动手也可,总能出口恶气。” “让你痛快一把,就当是我给盛统领的谢礼。” 她说着,抬手接了侍女奉上的匕首,递向魏鸾。 明晃晃的刀刃,微露寒芒。 长公主今日穿了身簇新的道袍,金冠束发,眼底含笑,有几分蛊惑怂恿的味道。 魏鸾不自觉地蜷起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魔鬼的诱惑~ ☆、夜归 幽暗的屋内有片刻安静。 魏鸾盯着新安长公主手里的那把匕首, 长公主和章念桐则齐齐盯着她, 只是神情迥然不同。长公主的姿态漫不经心,仿佛此事只是举手之劳,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甚至还有鼓励意味,仿佛打算以此“薄礼”跟曲园结个善缘。 章念桐的眼底则浮起惊恐。 即使出身将门,听惯了沙场杀伐的故事,即使曾身居高位, 谋算旁人性命时翻云覆雨, 但当那个性命被攥在别人手里的变成她时, 恐惧仍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令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魏鸾瞧罢匕首, 又瞥向章念桐。 那位脸上的害怕清晰分明。 她哂笑了下, 接过匕首在手里掂了掂, 淡声道:“长公主盛情美意,着实令人感激。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