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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起,见这位儒雅温和的姨父消瘦了不少,叹口气道:“姨父在狱中受苦,我没能及时营救,实在歉疚得很。革职的处置不过是父皇为平息非议,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向父皇举荐,不必担心。表弟在军中一切都好吗?” “多谢殿下记挂,一切都好。”魏知非恭敬拱手。 “舅舅和其他表兄弟呢?” “都很好。先前边地有小股sao乱,章维带人平息,还捉了不少敌军头目。”提起自幼同在军中历练、生死相托的兄弟,魏知非不自觉露了笑容,“秋天巡查的时候,他得了几张好皮子,听说是要送给殿下的,殿下可还满意?” 周令渊也笑起来,“他亲自打的,当然很好。” 寒暄之间,各自入座喝茶。 因周令渊钟情于魏鸾,先前章皇后密谋拉敬国公府顶罪时,没跟他泄露丝毫。周令渊不知内情,且他自幼承教于永穆帝和名儒重臣,不像章皇后心肠狠毒,就算猜到魏峤没抗住玄镜司的审讯,也觉得是这边棋差一招输给了盛煜,并无怨怪之心。 关怀过两位的身体后,周令渊总算吐露了此行目的。 “姨父和表弟安然回府,鸾鸾知道消息吧?” “她……”魏峤顿了一下,如实道:“她与我们一道从玄镜司回来的。” 周令渊神情微变,“盛煜呢?” “也是一起。”魏峤答得尴尬。 旁边魏峻知道太子的心思,怕魏峤碍于多年情分面软,索性挑得更明白,道:“这回的事情,小夫妻俩费了不少心思。虽说外头传言纷纷,但盛统领公私分明,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殿下对侄女一向爱护有加,如同亲妹,如今她得遇良人,殿下也可放心。” 声音恭敬含笑,一如往常。 周令渊明显皱了皱眉,目光微冷,直直盯向他。 魏峻垂眸避过锋芒,低头喝茶。 他毕竟袭了国公的爵位,身上扛着阖府兴衰的重担。先前章魏联姻,一切顺理成章,他自然顺水推舟。然而如今的情势,却稍有不同。永穆帝借着玄镜司的手拿魏家开刀,数月角逐后,终是除掉了兴国公,砍断章家一条紧要的臂膀。 开国至今的五十年里,这是章家头一回遭此重挫。 背后的风向着实令人深思。 卧榻之侧从不容猛虎酣睡,章家手握雄兵坐镇后宫,永穆帝有相爷朝臣,更有玄镜司这把所向披靡的利剑。相安无事的平静湖面被划破,龙虎相斗,往后情形如何都是未知之数。 魏峻并不想见风使舵,但章皇后既存了歹毒心思,他也会为府里做出决断。 纵破釜沉舟,章家这条船他决不能再待。 太子与魏鸾之间更无需纠缠不清。 魏峻抬头,迎着周令渊明显的不豫,笑道:“府里备了饭给二弟和知非接风洗尘,也答谢盛统领的费心周全,已经安排厨房了,殿下留下来一起用饭吗?” 原以为周令渊会怫然推辞,谁知那位眉头微挑,竟答应了。 “许久没见老夫人,顺道瞧瞧吧。”他说。 魏峤兄弟俩同时露出诧色。 明知盛煜在里面,这位爷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搬凳子看戏~ ☆、醋劲 后宅暖厅里, 谁都没料到周令渊竟会来。 华服端贵的身影绕过屏风的时候, 几乎所有人都停了动作,齐齐看过去。 魏鸾也不例外。 不过周令渊能掐着父兄出狱的时间赶来,显然是真的记挂,出自善意,不像章皇后佛口蛇心。且人都来了,纡尊降贵地探望祖母, 她也不能狼心狗肺地拒之门外, 遂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与旁人一道行礼。 周令渊道声免礼,瞥了魏鸾一眼, 见她并没看他, 心里有些失望。 瞧见站在她身边的盛煜时, 更觉堵得慌。 众目睽睽之下,他倒记得收敛,徐徐上前,关怀过魏老夫人的身体,又关怀姨母。将近一炷香的功夫,连魏清澜都跟搭他的话茬了, 魏鸾却始终沉默着坐在盛煜身旁,除了盛煜侧头说话时,她小声解答外,连目光都没往这边挪。 看起来一副夫妻情洽的样子。 也不知是在为凝和楼前的事生气,还是盛煜跟前故意避嫌。 周令渊终于忍无可忍, “鸾鸾。” 魏鸾抬头,“怎么了殿下?” “长宁这阵子在宫里闷得慌,也没人陪着玩,整日关着门不知在琢磨什么。”周令渊轻易找到了由头,就算心里气恼她的冷淡,对上那双善睐明眸时,仍不自觉地勾起微笑,道:“她也就肯跟你说实话,你得空时记得去瞧瞧。” “好,我过两日去瞧瞧。”魏鸾应了。 周骊音的性子她最清楚,虽在皇室深宫,性子却天真烂漫。朝政上的波谲云诡甚少能让周骊音花心思,之所以闭门不出,恐怕还是跟终身大事有关——毕竟是与她同龄的姑娘,去岁就被帝后催着挑驸马,如今翻过年长了一岁,自会被催得更紧。 也不知这小公主跟盛明修进展如何。 她前阵子先是忙于年节的应酬,后因章家的案子没敢入宫添乱,如今风头稍平息,是该去瞧瞧周骊音了。 晚饭很快摆得齐备,仆妇禀报后,老夫人便招呼众人移步用饭。 饭菜摆在香桂堂。 这是魏家寻常团圆用饭的地方,里头宽敞又暖和,堂外种着两棵桂花树,秋日里香气极浓。魏家人丁不算太兴旺,寻常都是摆张长桌,两房的人围坐一处,热闹又亲近。前些日盛煜陪她回娘家,留着用饭时,便是如此。 今日却拆成了两桌,中间拿纱屏隔开。 于是男丁女眷分桌而坐,魏鸾同长辈嫂嫂说笑用饭,没太留意外面,盛煜跟周令渊之间却颇有点暗潮涌动的意思—— 周令渊是魏府常客,说起府里的一草一木,都如数家珍。 就像皇宫一样,这座公府里也印刻着不少回忆。 盛煜当然没他这么熟悉,自知比不过他十数年积攒的情分,见周令渊不断提起表兄妹间的有趣往事,实在听不下去,径直举杯道:“原来内子出阁前,殿下竟照拂良多,这杯酒敬殿下昔日的照拂,多谢了。” 他既称谢,自是以魏鸾夫君的身份。 魏峤也看顾着女婿的脸面,道:“往后鸾鸾就交给你,她年少不懂事,从前在府里也宠坏了,难免有些娇气的毛病。若有不周之处,你多看顾她吧。” 这话跟魏夫人的如出一辙,盛煜爽快应了。 周令渊强撑笑意,狠狠喝尽杯中酒。 ——政治联姻而已,装什么装! …… 用完饭已是戌时过半。 周令渊瞧得出魏家安排分席入座的意图,饭后稍歇片刻,便起身辞行。 魏峻、魏峤和魏知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