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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贵妃淡淡往窗外扫了一眼,“他现在跪着,也是怕再当不成侯爷了。只是这景阳侯是父亲的功勋,与他有什么关系。给苏诏的信送到了吗?” 秋英扶着苏贵妃起身:“算起来,昨日怕就到了,兴许再过两三日,三公子就到京城了。” “那就好。我从前就是太好性了,以为一母同胞,有些话说出来就太伤情分。只是我这里惦念着血脉之情,他们却各有各的打算,他们看中的是这个贵妃头衔。苏劭跪的不是我,是贵妃。他心里并无愧疚,或许也不觉得自己错,他只是害怕。” 苏贵妃长叹一声,抬手轻轻拂落腮边的泪珠,“不说也罢,最对不住我女儿的是我这个做娘亲的。” 秋英心疼贵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挑些高兴地来说:“娘娘别难受,您不是说要乐乐呵呵地去见公主吗?” 贵妃一下下点头:“是,是。” 秋英笑笑:“您还要亲口告诉公主陛下赐婚的消息呢。” “咱们快走吧。” 苏贵妃理了理衣裳,扶着秋英从里头出来。和前两日一样,她对跪着的苏劭视而不见,避着风,径直往车辇上去。 “蔓蔓。”苏劭喊出苏贵妃的小名,跪行向前,拦住苏贵妃的去路。 苏贵妃停下脚步,目视前方,并不看跪在脚下之人。 苏劭也不顾大庭广众,双肾交叠置于额前,伏身跪拜,哀切道:“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但你信哥哥一句,孩子被抱走的时候已是气息奄奄。母亲与我当真以为那孩子是活不了了,但凡有定点的可能,我们一定把孩子给你留下来啊。” “那孩子?”苏贵妃冷眼瞥他,“她是公主!她是主子,你是奴才,你好好说话。还有,你不必搬出母亲来。难道是母亲做的我就不怨了吗?生养大恩难弃,我不能对母亲做什么,只是母亲她叫我与自己的女儿分离,往后她也需得尝尝一样的滋味。” “蔓蔓,”苏劭似乎没想到自己一贯温顺和善的meimei会突然如此冷情,一时间竟想不出对策来,只得一遍遍道:“咱们是一家人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年的种种考量和打算,难道都是为了我自己吗?” 苏贵妃气极反笑:“那我倒真想听听,你是为谁?为我吗?景阳侯,只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景阳侯……”苏劭哀哀道:“贵妃娘娘是要与我断了兄妹之情吗?” “我自然是要与你断,”苏贵妃越过他,迈步往前,“往后你我只论尊卑,没有亲情。” - 天气转暖,陈茗儿原本想偷偷跑去大将军府看看沈则,刚换好衣裳就听见外头回禀说贵妃娘娘来了。 陈茗儿下意识皱眉,怏怏地脱掉斗篷,对念夏道:“看来今儿是出不去了。” 宫里虽然派了不少人来伺候陈茗儿,但贴身的活她只习惯交给念夏。 念夏看不懂陈茗儿眉宇间不情愿,好奇道:“公主,贵妃娘娘来看您,您不高兴吗?” 陈茗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无奈道:“陡然叫我唤贵妃娘亲,还不如我从前跟着傅医正在宫里伺候贵妃时来的自在。” 念夏似懂非懂,憨憨一笑:“奴说句犯死罪的话,若是有一天我突然公主,只怕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其实,”陈茗儿看着念夏:“从前我也这么想过。” 特别是上辈子,被长宁欺负的时候,她也想过,如果自己是公主多好啊,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谁都对她笑脸相迎,没有人敢欺负她。 大夫人也知道贵妃是来看陈茗儿的,只过来见了礼便走了。 正月十五之后陈茗儿还没见过苏贵妃,怎么样都觉得不自在,讷讷地行礼之后他,陈茗儿就一直低着头。 苏贵妃想抱抱她,又怕惹得孩子难受,攥了攥,笑着同她道:“你爹爹原本也是要来的,被几个老臣给缠住了。” 陈茗儿勾勾唇角,把茶盏往前一推,静声道:“您喝茶。” 苏贵妃一双手正愁没地儿搁,顺势将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 “哦对了,”苏贵妃笑意潺潺,语气更温柔:“你跟沈则婚事就定在五月初五了,不过那个时候公主府应该还没建好,你们成婚就先在将军公府。” 要建公主府的事,陈茗儿听沈则说了,她实在不愿因为自己的缘故如此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其实不必再另建府邸的,”陈茗儿低声道:“不管是平阳侯还是大将军公府,都是很好的。” 陈茗儿越懂事,贵妃就越是心疼,目光切切:“你要成婚,公主府就算作爹爹和娘亲给你添的嫁妆。” 沉默须臾,陈茗儿才开口,“谢……”舌头僵硬,那一句“爹爹和娘娘”怎么都说不出口。 “叫贵妃也成,”苏贵妃强撑着笑脸,装作不在意道:“称呼什么的,你看你心意,怎么自在怎么来。” 陈茗儿真是松了口气,颇为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贵妃。 “我听傅婉仪说你在吃进补的药,可有成效?每月来潮时肚子还疼不疼?” 小女子私密之事,贵妃问得自然,陈茗儿却闹了脸红,声音细细道:“还是会难受,但已经好多了。” 贵妃瞧出姑娘的难为情来,朝着秋英摆摆手:“你先出去。” “是,”秋英福了福身子,又对念夏道:“姑娘是伺候公主的?我与姑娘交待几句。” 其实交待倒是其次,她知道贵妃有许多话必得单独面对女儿时才说的出来。 秋英跟念夏一出去,陈茗儿眼见着更拘谨了,手指抠着衣袖,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茗儿啊,”苏贵妃轻轻开口,生怕吓着了她,“娘亲,对不住你。” 陈茗儿仓皇摇头,显得手忙脚乱,“不是,没有的,贵妃娘娘别这么想。” 苏贵妃眼底的眼泪颤颤巍巍地落下来,“我恨薛怡芳,恨苏劭,甚至恨我自己的娘亲,但我最恨我自己。我听傅婉仪说你胎里不足,气血两亏,我恨我不能给你一个好身体……我更恨我这些年的犹犹豫豫,接生姥姥把你抱给我,我是看见你手心的胎记的,但等我从昏睡中醒来,躺在我身边的那个孩子,就不是你了。” 陈茗儿垂眸看向自己掌心的胎记,轻轻道:“我不怪您。” “我宁可你怪我,真的,茗儿,我宁可你怪我。” 苏贵妃被上涌的气息憋的说不出话来,她摁住胸口,戚戚惶惶去看陈茗儿的眼睛:“我疑心过,我问过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告诉我是我疼得看花眼了。但我……我应该信我自己的……” 陈茗儿揉了揉眼睛,“不怪您的。” “怪我!” 苏贵妃突然泣不成声,“我不敢查,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