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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自己,还能照顾那些未痊愈的士兵呢。”陈茗儿缩着脖子,盯着说话时哈出的那团白气,抿唇一笑,“快到腊月了,真是冷了。” 月光昏暗,廊下的灯笼随风而动,人影也随之摇曳,忽明忽暗。 “欸,”陈茗儿忽然想起什么,眼睛倏然一亮,“腊八的时候咱们能回京城吗?” “怕是不行。” “那也不要紧啊,”陈茗儿突然笑起来,“反正能跟你一起过腊八就好了。” 姑娘的笑尤其感染人,像一碗冰糖梨水灌进喉咙,沈则也跟着提了提唇角,“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呀?” 陈茗儿想了想,很认真地同他说:“腊八是我生日。” 沈则微讶,忽又笑了:“你生辰不是六月吗,是不是想讨双份的生辰贺礼?” “我才没有,”陈茗儿着急着否认,可顺着这话一想,又觉得不对,像是被人给套进去了,“还t双份,明明一份也没有。” 沈则笑道:“怎么没有,你再想想?” 陈茗儿仔细回想,眸色微动,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住嘴唇,细声细语道:“也不怪我那天生气,你原来是想把我当金丝雀来养。” 沈则伸手拨了拨她被吹乱的头发,声音不自觉地更柔和:“是了,你现在可了不得,救了我麾下的将士不说,还救了江陵和襄城两处的百姓。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襄城?襄城留下的都是楚国降军,你也给他们药吗?” 沈则点头,“不给的话,跟着遭殃的襄城的老百姓。城池易主,百姓何辜。” 陈茗儿定定地看着沈则半晌,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乖顺地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也跟着血脉怦然。 “我见过的世家子弟不少,他们无一不是才华横溢,满腹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谈古论今时说的那些之乎者也有时候我听着也头疼。他们的忧愁都很飘渺,国祚百年,人伦纲纪,但他们看不到眼前的苦难,看不到那些切切实实的痛苦。他们才说完悲苦,抒发胸臆,下一刻常常就是去妓馆饮酒,酣醉之时写几句狗屁不通的诗文,再拨弄几下琴弦就以为自己是风雅之姿了。可你不一样,你虽然也是世家出身,但你懂悲悯,你懂那些低处的,落在平常日子缝隙里的喜怒哀乐,有你在,大梁的脊梁在。” 陈茗儿憋着一口气说完,微微喘息,脸颊和鼻尖都冻得粉扑扑,眉眼又是机灵透顶,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这些年越走越高,军功压身,沈则听过不少溢美之词,他从未在意过。哪怕是皇上、太子也对他的称赞,也不会叫他如此刻这般心意震动。 他的姑娘能和他心意相同,他的姑娘亦有这样的眼界和胸韬。 “我说,”沈则舌尖微微抵着唇角,眼底满是笑意:“你这个嘴皮子怎么没去御史台啊,做个谏臣,我看谁还敢用清谈玄学那套来障眼。” 陈茗儿垂眼,悻悻道:“我诚心夸你,你却打趣。” 不是打趣,你可知我从前做梦也没敢这么梦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发现我可真是太爱我的狗儿子了,这个彩虹屁啊 ☆、第 43 章 沈则陈豫章外, 既未破城也未遣人送信, 静悄悄地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城门大开,茶铺酒馆照常掀望子, 摆摊的摆摊, 叫卖的叫卖, 并没有大兵压境的危迫。 临近午时,霍回一人一马出城,卸盔甲, 着常服。他牵马立于城门前, 与梁军对峙,却不再上前一步。 沈则听了江夏的描述, 答道:“是霍回, 司空乾的家臣。” “城门大开,又故作以迎客之姿, ”江夏仍是担忧,“司空乾计谋深远, 或许效仿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也未可知。” 沈则看了一眼男装打扮,静坐在一旁的傅婉仪,平声道:“我与他没有私仇,如今胜败已分,取我性命已无意义。” 江夏再欲张口,沈则笑着摆了摆手,“无妨, 我去见他,如果有任何意外,你即刻攻城,不必多做思量。” 杨平朝着江夏使了个眼色,两人一道除了大帐。 傅婉仪僵直着脊背,像一道绷紧的弦,神情却是破碎的。 沈则抿唇,斟酌了半晌用词,才开口:“他未必肯见你。” 傅婉仪愣愣会神,嗓子都和平日里不同,又紧又细,“可我想见他。” “好。” 沈则起身,三下两下去甲,亦未着官服,只在燕居襴衫外披了一件狐皮裘衣,转头叫傅婉仪,“走吧。” 傅婉仪僵直着双臂撑着座椅边缘,起了两次,人才勉强站着。 沈则伸出一只手稳住她的手臂,低声道:“你或许已经想到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句,这一次见面境况不会好。” 傅婉仪惶然点了点头,眼中泪光隐动,“他没有心力,楚王也不会再给他机会重来一次。” 除了自我了解,司空乾没有出路。 沈则松了松手,“能走吗?” 傅婉仪没答这句,反而扯住沈则,小声问他:“你说我能劝住他吗?”话问完,自己先摇了摇头,“我不该劝他,也劝不住他。” 沈则忽然想到,他曾经也这么问过太子,问他信不信自己能带司空乾回来。 我不信,你也不要信。 太子如是答他。 霍回远远地看见两只人影,朝前迎了几步,拱手作揖,语气温然平淡:“五爷,傅jiejie。” 五年未见,却如昨日才见。 再听霍回这么唤她,傅婉仪霎时泪如余下,她哽着叫了一声,“霍回啊……”就再说不出话来。 碰上司空乾公务缠身,一连几日见不到人影的时候,傅婉仪就会去找霍回,想着法地从他这里套些有关司空乾的近况。 “傅jiejie,”霍回又施了一礼,轻声道:“留步于此吧。” 傅婉仪摇头又点头,满脸挂泪,泣不成声道:“转告他,我不怪他,他没救我,我也不怪他。” 霍回下颌紧绷,眼眶通红。他想跟傅婉仪说,这五年来,每一年她的生辰,司空乾都会要一碗长寿面;这五年来,他唯一的消遣就是扎风筝,扎了很多风筝却都没缠丝线。 可司空乾嘱咐过他,留给傅婉仪的每一寸念想都会塌陷成不见天日的深渊,不如相忘。 所以即便看着傅婉仪哭得撕心裂肺,这些话霍回也不敢说出口。 傅婉仪抽噎着,断断续续道:“你们,你们进去吧,我,我不进去,我就在这,在这等一等……” 这是五年来,她离司空乾最近的一回,他就在城中,即使不知他此刻人在何处,她也要守在这里。 沈则翻身上马,随霍回一道入城。 城中祥和,人流往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