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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英俊潇洒的皇帝陛下,如愿以偿地收获了宋璎珞小姐内心一个中肯的评价:臭不要脸。只不过,李承祚才不管宋璎珞怎么想,挑了挑眉桃花眼堪称温柔地颤了一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心眼儿,刚才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转瞬之间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活色生香了起来:“收买一个人要用她最需要的东西……收买穷鬼需要许他金银,收买官员需要许他厚禄与权力……别看着朕,收买你这种饭桶只需要一顿饭。”宋璎珞:“……”宋璎珞小姐忽闪忽闪的眼睛里瞬间乌云罩顶,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就被李承祚抢先继续道:“‘唱诗班’传的邪门儿,号称来无影去无踪,可说到底不过是来自契丹的一行江湖人,名声闯出来了,金银也是不缺的,你说他们能图什么呢?契丹如今叔侄争权一场内乱,还有人挑拨来了泼天大祸一般的外忧,暂时占着的这点儿便宜,还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进过的水呢……从朕是太子时,就有人不希望朕做个成器的太子,朕干脆不成器给他看;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世事都如心意,人生就无趣了,也总该有些东西,是他想收买也收买不起的,不是么?”宋璎珞嘴角抽了抽,眼见李承祚一个眼神斜过来,忙摆出一个“臣妾愚昧,皇上教训的是臣妾洗耳恭听的模样”,然而人怂嘴碎鲁智深一样明媚的宋小姐是个狗怂脾气,认怂是无奈,却不甘心,低眉顺眼装了一会儿温良谦恭,那蔫坏损的心眼儿就蹭蹭地往上冒。“皇上说的是。”宋璎珞附和道,“让居心不良之辈求而不得理所应当,臣等义不容辞,只不过其他仍有事该请示主子。”李承祚想着别的,豪迈的一挥手:“说。”宋璎珞笑颜如花:“请教主子,对症下药的收买固然有效,只是,表哥这种谦谦君子,想要收买他一如既往,要什么呢?”李承祚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宋璎珞毫无同情心的瞧着他,一瞧两瞧,才发现李承祚的表情沉重的很,沉重到连幸灾乐祸的余地都没留给她——她本来只是想挖个浅坑,没成想一锄头下去,平白挖出了个天塌地陷、山河倒流。李承祚本就因为此事分心,刚刚岔开话头儿,被宋璎珞一句话又按着脑袋塞进了纠结的深渊。宋璎珞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话起的有点儿过分,正要东拉西扯的找补两句,就见李承祚混账气息十足地露出一个充斥着纨绔与市井气息的笑,桃花眼一挑:“养这么多臣子不是替朕分忧的么,连个丞相都瞒不过去,要你们何用。”“……”宋璎珞觉得自己到底低估了这倒霉主子的脸皮,兀自无语了半晌,硬着头皮问,“敢问皇上,怎么瞒。”“朕不知道。”李承祚答的斩钉截铁,桃花眼角那方才强自撑起的弧度却有了僵硬之下再也坚持不住的松动,他的眼神儿已经淡了,一双眼中是马车畔倏忽而过的天地万物。他勾了勾唇角,一笑:“反正……朕不知道。”第21章皇帝赶过的马车,自然不会往侯府跑。华盖只在蒋府门前装模作样地拐了个方向,一旦到了蒋府中人看不到的地方,立刻调转了头朝皇宫而去。李承祚打定了主意要对宋小姐这种“文能讲废话,武能吃半锅”的“能臣”物尽其用——他最后表示了一番不知所谓,干脆地两眼一闭,向后一仰,放心的让宋璎珞驾车驰骋,自己则尊贵万分地窝进车里闭目养神去了。宋璎珞呕着一口老血,准备随时喷到这装腔作势的倒霉皇帝脸上去,却等了半天,都在没见他讨人嫌地探出头来继续闲言碎语。宋璎珞只好把这一口老血暂时存起来,然而她赶车赶了半天,一直临近了皇宫大门,也没再等到李承祚叽叽歪歪,宋璎珞好奇地回身掀开了车帘,发现李承祚居然不是因为“自惭形秽”而躲起来躲清静去了,而是真的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与醒着时候那副百里挑一的纨绔模样一点儿都不像,原本英挺的眉微微皱着,平白在他那祸国殃民的脸上凝结出了截然相反的“忧国忧民”,还若有似无地带着一点无可疏解的惆怅和无处安放的轻狂。他这皇帝当得还真挺没意思的,宋璎珞想,人可以伪装城府,却不能伪装性情。他爱玩爱闹爱说仿佛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尊贵天真,却最不适合云波诡谲风云变幻的宫廷。他一句话就可以号令生杀,可这一句话管用不管用,并不在于他是不是皇帝,而在于他到底有没有将权力牢牢的抓在掌心。他从出生就是太子,顶着普天之下最让人眼红的位置,如坐针毡。人人都觉得他好命,甚至连先帝都觉得予元后之子为继任者乃是无上厚待。有人想让他把这个皇位做下去,也有更多的人恨不得他死无全尸好自己取而代之,却没有人真的去问他一句,他想不想做这个没滋没味儿的皇上。当一个人拥有一切,却唯独与“生存”这件事本身背道而驰之时,他是否还能有勇气去诉说或是面对真实呢?宋璎珞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李承祚那句“不知道”,满脸的调笑瞬间都散了,面无表情的看了李承祚一会儿,探手过去准备把那睡得并不安稳的皇帝拍起来。然而她的手还没到近前,就见李承祚蓦然双眼一怔,眼神中迸现出紧绷的杀意与寒光。宋璎珞吓了一跳,手果断抽了回来,低着头皱着眉不再直视李承祚,迟疑地唤了一声:“皇上,到宫门口了。”李承祚眼中那根绷紧的弦瞬间松弛了,直起身来,无声半晌,带着一种与夜色交融地神色掀帘而出,钻进了皇宫茫然的夜幕里。第二天一早,晨光依旧,李承祚照例没上朝,却耀武扬威地点了好几位大臣进御书房问话。几位大人莫名其妙,全然没料到李承祚为何突然痛改前非励精图治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对答如流的好状态,被他们皇上东拉西扯地问了个晕头转向,终于被李承祚一句话盖棺定论:“废物!丞相病了!你们就是这么懈怠公务的吗!还不去请示了丞相再来回话!”几个大臣遭此无妄之灾,唯唯诺诺,唯恐皇帝喜怒无常来句革职查问,因此一个个儿腿脚儿利落地出奇,比能上树的猴儿跑的还快。睿王李承祀在一边瞧着,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悠长的气。李承祚当然听见了,方才训人时候飞扬跋扈的劲头还没消散,闻声鼻孔看人地转过脸来:“老七,叫你来回话,叹气做什么?”此人自己得罪了丞相,不敢去见,无缘无故招来几个与丞相说得上话的大臣胡说八道了一早晨,终于把人都支出去了,转脸就要找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