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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竟如此欺压百姓!”她刚刚见中年男子被一脚踢趴在地时,一度没有控制住自己,将将抬脚上前,便被身旁的男子一把握住手腕给拦了下来。 “你上去,然后呢?”陆铭转过脸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眸子幽幽的似是见不着底,“今日之事阻拦了,你能保证那群锱铢必较的小人明日不会去报复于他吗?又或者说,能保证这皇城中每日都在上演的事情就此断绝,不再发生吗?” “所以我们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吗?”她的嗓音木木的。 “不,不会的。”握着她纤细手腕的大手下移,稍稍有些用力的包裹住她白净细嫩的小手,“我要做的,便是将这类发生在京中各个角落的腌臜事彻底连根拔除,还城中百姓一个安稳和乐的生活。相信我。”言毕,他松开她的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炙热掌心的温度,她有些脸热,懦懦低下了头:“念念相信兄长的。” 揉了揉她发顶,他温言出声:“好了,莫要为这些腌臜事坏了自己的心情,为兄难得陪你出来逛逛,念念开心些。” 沈婉柔便重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复又和陆铭一起闲逛了起来。也不知是陆铭腰缠万贯,还是他对自己太过舍得,两人一路走下来,但凡是铺子中沈婉柔多看了两眼的东西,陆铭皆是不顾她的反对,径自让老板全都包了起来。便是自己还在闺中,父亲任职两淮盐运使,府中堆金积玉时,也不曾有这般铺张奢侈的时候。 “哎呀,兄长!你买这样多作甚,念念有几样胭脂水粉每日里换着擦便够了,你一下买数十盒,可念念只有一张脸呀,怎么用的过来。”她实在是被他这挥金如土的架势所惊吓,连连抱怨他不懂持家,“不会……不会这一条街上的商铺都是兄长的吧?” “也不全是。”他一脸云淡风轻,看向她的时候,漆黑眼眸里才会有温柔的光荡漾,“陆府这些年就我一个正经主子,我也没甚花钱的地方,如今你来了,为兄定是要尽己所能,给你最好的。再说了,我们家念念这般好,便是用再名贵的物件儿那也是应当的。”说着,一刮她的鼻尖:“安心,兄长比你想象中有钱的多。” 沈婉柔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听听这财大气粗的口吻,多亏了府里有张管家管着,才能有所盈余吧。” “现下好了,府中又多了念念,想必为兄再辛勤奔波几年,有你二人在,陆府距富可敌国怕是也不远了。”他眼中笑意更浓。 “好啊兄长,念念一片好心,你竟打趣于我!今日非将你买穷不可!”说着,便作势来牵他的衣袖,怎料好巧不巧,绵软滑嫩的小手伸出,一不小心牵住的却是他衣袖下修长有力的手。 两人此时还在胭脂铺,店里的伙计们见状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做出副双眼已瞎状。沈婉柔呆愣了两秒,便立时像是被滚水烫到了一般,急急将手松开:“对不住……”逃也似的,一溜烟跑出了门。 陆铭眼见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甚是有趣,忍不住地轻笑出声,随即又无奈摇了摇头:“这丫头。” 二人逛至午时,便一道去一品居进了午膳。日中一过,陆铭又带她去茶楼听说书,看皮影戏。待沈婉柔玩得尽兴,已是日入时分了。 “兄长,念念饿了。”天色渐黑时,两人才将将从清韵斋出来。 “知道你饿了,今晚便带你去吃些新奇的。”他卖了个关子。 陆铭便带着她走进了一条狭窄小巷,巷中两旁皆是老旧小院,这些颓旧的房屋在夜色的掩映下显得有些森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饭馆开设的地方。 “兄长……你确定没有走错吗?”小巷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稀稀落落回荡着,身后空旷无人,光线阴暗,甚是可怖。兄长不会是想将她卖了吧?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沈婉柔便没有留意到身前的男子骤然停下了脚步,愣神间一头撞了上去,顿时疼得眼泛泪花:“啊……鼻子好痛……” “到了。”身前的男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便转进了一个拐角处,口中甚至还轻飘飘说了一句:“有吃的就不痛了。” 沈婉柔:“……”好伤心,在兄长眼中她竟是这等贪图口腹之欲的女子!好伤心。 “云吞面!”沈婉柔的伤心,仅仅只是持续到了见到桌上面食的前一秒,便戛然而止。 这碗中的面乃是竹升打出的银丝面,煮出来韧度适中,尝起来更是劲道爽口;碗中的云吞用的是三七开肥瘦的猪rou,虾rou调制,还用了鸡蛋黄浆住rou味,外皮光滑,一口咬下“卟卟脆”;碗中的汤,是以大地鱼、虾头虾壳、猪筒骨慢炖出来的浓汤,鲜味四溢且清透,喝一口颊齿留香。 “老板,再来一碗!”这面甫一端上桌案,沈婉柔便迫不及待夹起来尝了口,一口咽下,惊叹连连,“太好吃了!兄长果真品位非凡!” 刚刚是谁还质疑他走错了路来着? 陆铭含笑不语,一面慢条斯理地吃着,一面注视着桌案对面双眼放光狼吞虎咽的小姑娘:“慢点吃,别噎着了,今天吃到你尽兴为止。” 沈婉柔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稍稍放慢了口中的动作:“兄长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呢?” “很早之前,无意间发现的。”早到,当他还是那个京中惊才绝艳的陆家世子时,阿姐带他来吃的。 昏黄的烛火在一旁忽明忽暗跳动,光线便在温暖与凉薄间流转,可他看着她在灯下微微泛着蜜色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刻,是暖的。 他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不论是他独自一人前来,亦或是与友人为伴。他觉得自己还做不到,能坦然面对从前种种回忆,只是单纯地来此地,吃一碗他儿时最爱的那碗面。 可她做到了,又或者是说,她带着他做到了。至少在这一刻,他真的只是感受到了安宁,与幸福。 沈婉柔亦如是。一张老旧甚至略微泛着油光的实木桌,一盏昏黄照明的烛火,一碗鲜香可口的云吞面,她和兄长,两个人。 怎么办呢,她好像越来越依恋在他身边的这种感觉了,这样惬意而又放松,让她上了瘾,竟然会在心底深处萌生出想要一辈子就这样待在他身边的想法。 两个人各怀心事,静静吃完了碗中面食,便登上了候在巷口处的陆府马车。 车内空间不大,在这样封闭且幽暗的环境下,人便比往常要显得勇敢些,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兄长……”沈婉柔将将开口,似要说些什么,却骤然被一旁坐着的陆铭一把揽过腰,被其按下了上半身。 下一秒,便闻尖锐的破空声接连响起,两支锋利的箭矢霎时携着千钧之势强劲袭来,直接穿透了车帘狠狠钉入了车壁,竟将这厚实的车壁一下刺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