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袱,她的脸上终于不可避免露出一抹惊愕和慌张,“母亲要送我走?” 说到底,她如今也才十七。 只要想到从小疼爱她长大的母亲,如今居然也要抛弃她了,她哪里还坐得住?手抓着底下的软垫,纤长浓密的眼睫在暖黄色烛火的照映下一颤一颤的,就连声音也有些发抖,“她……不要我了吗?” “你在乎吗?” 顾修文看着她,沉声,“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朝败露会带来什么?便是一切如你所愿无人知晓,可你落水,难道没想过她会心疼吗?母亲从小就疼爱你,你便是咳嗽一声她都睡不好觉,妙仪,你但凡替她,替我们考虑一些,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看着她灰白的脸,终究不忍再说。 顾修文转头和翠荷吩咐,“去外面找个机灵听话的家生子,告诉她在外头好生照顾大小姐,我们必定不会亏待她家里人。” 翠荷连忙应声,打起帘子去做事,顾修文便又把目光重新落在顾婉的身上,和她说道:“你该知道父亲的为人,他既知晓你做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你?” “便是父亲不动你,你可想过姬朝宗?以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放过你?” 见她眼睫颤得更加厉害了,他抿了抿唇,别过头,声音也很轻,“走吧,我先带你去外头避避风头,你……也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想想。” 带着顾婉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翠荷的脸色有些难看,又见她身边站着一个不甘不愿的小丫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说来也是好笑。 他这meimei从小便懂事,底下的下人无一不喜欢她?从前这个院子是别人挤破头都要进来的,哪想到这才多少时日,竟变成这幅样子,可这又能怪谁? 有因必有果,要怪也只能怪妙仪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什么都没说。 顾修文带着顾婉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没让翠荷跟着,和人吩咐,“你先回去照顾母亲。” 父亲若知晓妙仪离开,必定会把一腔怒火都对准母亲。 翠荷想必也知晓,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顾婉,低声劝道:“大小姐,您先去外头避避风头,等过些时日,奴婢和夫人再去看您。” 顾婉并未回答她的话,她就像是个提线木偶,呆坐在里面,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翠荷见她这般又叹了口气,到底怕耽误时间,没再多说。 顾修文见她离开,便落下车帘,只身一人送她离开,直到送到城外一处庄子,看着被小丫鬟扶着走下马车的顾婉,他才看着人开口,“这里是我朋友的一处庄子,你先在这住着。” 就算姬朝宗本事通天,也肯定查不到这个地方。 只是后续得更小心了。 至少有很长一段时日,他们不能往来。 顾婉并未说话,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你先把东西拿进去。” 顾修文和丫鬟嘱咐,等人离开才看着顾婉沉声道:“妙仪,外祖父家败了,母亲身后已经没什么依靠了……”见少女眼睫猛地一颤,往日姣美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煞是苍白,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他便狠心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又得罪了姬家和姬朝宗,日后只怕我和父亲在朝中也会受人排挤。” “哥哥……” 顾婉终于开口了,她抬起眼睫看着顾修文,红唇微张,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懊悔。 顾修文却未理会,仍看着她说道:“还有阿昭,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如今因为你的缘故恐怕日后也找不到好的夫家。” 看着少女双目湿润,流下一串串眼泪,他这才叹道:“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往你心口扎刀子,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该懂事了。” “不是每一次,你都能全身而退,也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在身后保护你。” 他说完未再看顾婉,摇了摇头,径直走上马车,车帘落下,他同车夫说,“走吧。” 等到马车离得有些远了,他这才重新卷起车帘往后看,漆黑小道上,穿着素衣的羸弱少女还站在那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他似乎能看到她水亮杏眸中流露的懊悔。 他不知道妙仪这次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可就如他所说的,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站在她身后护着她,如今的顾家本就不似从前,经此一事,只怕他在朝中也要受人排挤,父亲那个脾性更是会把所有的怒火对准他和母亲,一件件事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修文忍不住想,若是大伯和大哥还在,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幅样子? 答案是肯定的。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后悔药,他们只能这样一步步走下去,怀揣着心中的懊悔,用一辈子去忏悔。 妙仪如此。 他, 亦如此。 …… 顾婉已经看不到远去的马车了。 想到先前哥哥说得那番话,她是真的后悔了,这些时日,她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好像活着就是为了看顾攸宁过得不如意,甚至想着和人同归于尽,把人一道拉下地狱的打算。 可如今,哥哥的这番话总算让她醒过神来。 纵使没有姬朝宗,她也有疼爱她的亲人,哥哥、阿昭、母亲……他们都是她的至亲,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可越是清醒便越是懊悔。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怎么能一心只为自己打算,而不去考虑会带来什么后果?想到哥哥和阿昭都会因为她的缘故受人排挤,母亲更是会被父亲当做宣泄的出气筒……她这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着似的,透不过气。 八月的夜,风格外凉。 她出来着急,仍只着一身单衣,在这晚风的拍打下,浑身都忍不住打起了颤。 想到从前,根本不需要她说什么,侍棋就会贴心地替她加衣,阿昭也会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母亲便更加不必说了,就连其余下人也都会目光关切地望着她。 可如今…… 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像顾攸宁所说的那样,从此以后,她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也不能相伴,她的这一生已经被她自己毁得干干净净,一声破碎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从喉间溢出来,顾婉缓缓蹲下身子,在这漆黑的夜里,月亮悄悄缩进云层里,而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在这漫漫夜色中,痛哭出声。 * 那日姬家发生的风波仍是旁人茶余饭后的话资,而顾家在京城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谁也不敢冒着得罪姬家的后果去同他家往来,顾攸宁还听说这些日子二叔和二哥被人参了好几道奏折。 不过这些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这日,姬朝宗难得休沐,因为傍晚顾承瑞要从京家回来,两人也就没去澄园,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