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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猜测真的假的,不信宿命,可我早把他安排进全部余生里。 ——词:小卢 ………… 六年后,帝城。 春末,阳光晴好。 严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走在一条幽深寂静的甬道里,周边飘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是他与吴忧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笑过哭过的时光,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共同迎来的每一场初雪,他在她耳边承诺余生,她的唇贴在他侧颈时,微凉柔软的触感……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缓慢倒放。 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内心毫无波澜,一边走一边平静旁观。 甬道的尽头是一片光,亮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耳边传来吴忧的声音,很遥远,却异常清晰—— “你要成为一个王者,站到最高点,俯瞰万里江山。” 是,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可如今我做到了,你又在哪里? 他跨进了那片光…… 严信缓缓睁开眼,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视线聚焦,玉兰造型的吊灯,安静地挂在天花板上,是他熟悉的孔雀蓝色。 严信挣扎着坐起来,宿醉令他神情困顿。目光缓缓扫视一圈,狭小的单间,深浅各异的蓝,仿佛置身大海,头顶是湛蓝的天空。 他怎么又来这里了? 严信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记忆出现裂痕,想不起来了。 六年前,吴忧离开后,他搬回了严宅。 但他一直续租着这间公寓,偶尔会回来看一眼,但极少,他请了阿姨定期打扫,始终维持着房间原来的样子。 前两年,房东儿子要结婚,准备卖掉这套房子。严信当时就想,罢了,这也许就是一个彻底与过去告别的契机吧。但最后,他终究还是放不下,把房子买了下来。 他害怕回到这里,每每踏入房间,思念就像火烧般煎熬。 还有恨。 他恨她总是自己做决定,一意孤行,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因为恨,所以从未试着找过她。 即便如此,也还是想她。 越想就越恨,越恨就越想,陷入了死局,循环反复。 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疯掉。 他深深埋下头,强迫思绪停下来。 洗手间忽然传出马桶抽水的声音,严信惊愕地抬起头,心跳戛然而止。 片刻后,门被拉开,周子安背心大裤衩,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踱了出来,一边抓着炸了毛的头发,一边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又挠了挠胳肢窝,随口道:“唷,醒了?” 严信:“……” 周子安瞥他一眼:“干什么,还醉着呢。” 严信别开眼,摁了摁太阳xue,声音有气无力:“你怎么在这儿?” 他一提,周子安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天,2018年度ALB中国法律大奖颁奖典礼在柏悦酒店举行,他们的律所以黑马之势,斩获两项大奖。 当晚,立信律所一行人在钱柜开庆功会。 本是欢歌笑语,其乐融融的氛围,可严信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缩在角落里哭了。 他把他拽到隔壁空包房,昏暗的房间里,眼前这人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抱着他又哭又嚎,眼泪鼻涕全往他衬衣上招呼,最后要死要活非要跑来这里,大半夜嚎得隔壁邻居差点报了警。 早知道就拦着不让他喝酒了,每次喝醉就发疯。 “知道你昨晚都干嘛了吗?”周子安捞过一件衬衣,伸到严信面前抖了抖,愤愤道:“你他妈断片不记得这个,最好也能断片把心里那点儿破事儿给全忘了!” 严信张了张嘴,盯着衬衣上那一大片形迹可疑的水渍,半晌,气若游丝地回了句:“衣柜里有干净的,你找一件换了吧……” 周子安瞅他那样就心烦,自顾自拉开衣柜。 一排熨烫平整的衬衣,几套西服,还有不少T恤牛仔裤。 周子安知道,严信跟吴忧同居一年多,这屋子里装着太多回忆,他害怕触景伤情,极少过来,但总会在这里放上自己的衣服,自欺欺人地保持着她当初离开时的样子。 他也问过严信,为什么不试着找她,但严信只是含混地回说:她不让,他便不找。 周子安当时气得笑,说放不下就找回来,不想找就放下,从此一别两宽。 就没见过比他还别扭的男人,悬悬吊吊,忒不洒脱。 回想起上一次严信这种哭法,还是刚升大二那年,宿舍的人一起吃饭。这家伙也是喝醉了,无意间提及吴忧“自杀未遂”,说到伤心处,哭得惨绝人寰。 这次又是因为吴忧…… 他这个兄弟,这辈子是折在那女人手里了。 周子安暗自叹了口气,蓦然又回想起张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说他估计得替严信cao心到他结婚那天。 那四眼畜生,还真是一语成谶! 一思及此,周子安愤愤地扫视一排衬衣,选了件最贵的。 * 严信和周子安一边前后脚踏进办公室,一边商量周末参加夏鹏小女儿百日酒的事。 夏鹏毕业后经严信推荐,直接进了严氏集团法务部,如今已经升到组长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