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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横插过来,这次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女人。 祝愿再三确认,除了谭大小姐,没有其他人。 “P.N你给我下车”,谭雅洁歇斯底里地拍打车门,脸色憔悴。 印象中谭大小姐一向妆容精致,衣着得体,从未如现在般失态过,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裙,踩了双丝质拖鞋,怎么看都像从家里匆忙出来的。 “P.N,你下车,我命令你下车!”,谭雅洁甩起手包砸车窗,大有不见P.N誓不罢休的决心。 “老板,我下车去把她拉开”,桑达怒道。 “不用”,P.N下车,目光瞥过谭雅洁,彬彬有礼地称呼了声大小姐。 谭雅洁看着他没有情绪的眼睛,畏惧地后退一步,大哥曾说过,轻易不要惹小威尼斯人的P.N,得罪他不会有好下场,可眼下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求他放人。 “P.N,求你帮帮我,放了陶然吧。” 祝愿手撑着车门,跟好事之徒似的竖起耳朵,听谭雅洁提起陶然愣了愣,不会吧,沙惕贩毒,还要搭上女婿? “没有沙爷的指示,恕难从命”,P.N轻言慢语,一派温文尔雅的风度,谭雅洁却知道一旦他拒绝,就很难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讷讷地说:“那……请让我见他一面,可以吗?” 祝愿偷瞄谭雅洁隆起的小腹,耳边听着她恳切的哀求,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不怕死地用手指戳戳P.N的后背,小声说:“诶,怪可怜的,就让他们夫妻见一面呗,别不近人情嘛。” P.N侧过脸斜睨她,“你这套表面慈悲还是收起为好。” 祝愿从谏如流,借着由头将怀疑说出来,“陶然是千金不换的制毒师,有车蓬的例子在前,沙爷怎么肯轻易放他在外行走”,她干脆下车,走到谭雅洁旁边,作贴心状,“大小姐,会不会你消息有误,陶然真和我们同行的话,你只要求见他一面,于极总而言不过行个方便,何必推拒你。” 陶然不是普通的制毒师,他在三和帮负责研发新型毒*品,一般不参与贩卖,后来起了异心,勾结车蓬另起炉灶,事败后被沙惕软禁起来,要是他真在另一部车上,那这趟越南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无论陶然还是P.N包括她这个临时被点兵的在毒*品交易方面都是生手,沙惕为何选他们,实在想不通。 祝愿疑窦丛生,抬起眼睛向P.N投去一瞥,他微勾着头,神色自若,貌似对她言语中的挑唆并不在意。 谭雅洁则被唬弄得方寸大乱,迟疑道,“不会的,魏叔说P.N带走了陶然,我收到这个消息,所以才赶过来拦你们”,忽然她想到一个可能,瞬间脸色变得难看,眼睛死死地钉住P.N,失声问,“难道,难道父亲命令你处决……” 魏叔?能让谭大小姐这么尊称的只有魏学林了,他从哪里得知消息的,沙惕应该不会把家务事随处说,而且这两人暗地里早弄掰了,祝愿摸摸下巴,觉得整件事非常微妙。 “果然……”,P.N声音低微,近乎自语,祝愿模糊听了个大概,他说那就让他们确认——确认什么,他们又指谁? P.N屈指敲了敲车窗,桑达从副驾驶上下来,“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陶教授请过来”,P.N话说得极为客气。 “是”,桑达领命而去。 谭雅洁一刻也等不及,追上去,祝愿也想去看看,刚抬脚就被P.N拦住,他一脸冷嘲热讽的表情,还真让人迈不开步子,只得讪讪作罢。 好在两部车相距不远,那边的情况能一览无余。 待陶然从车上下来,祝愿一看他的模样,吸了口凉气,那,那还是人吗? “看仔细了,陶然的今天很可能就是你的明天”,P.N阴沉沉一笑,“倒戈前还望三思。” ☆、伍捌☆身处迷雾 陶然的惨状祝愿找不出语言形容,她对沙惕的狠毒刷新了认识,哪怕自己女儿的丈夫,也要为背叛付出代价。 有所感慨并非出于同情,主要是初次见面他文质彬彬的印象过于鲜明,而现在竞如行尸走rou般,一双眼睛死气沉沉不像活人。 人的际遇真说不清道不明,假如陶然没遇到谭雅洁,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致力于研究,和相爱的人结婚,过平凡的生活,也许不失为一种幸福,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自此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清脆的打火机声打断祝愿的思绪,她循声而望,P.N斜倚车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凑近唇边,深深吸下去,再慢悠悠吐出烟圈,他半垂着眼睛,嘴角吊起一丝冷笑,似乎对斜前方的怨偶十分不耐。 冷心冷面,不知天生如此,还是环境造就,祝愿腹诽完,转移目光。 谭雅洁快被陶然的缄默逼疯了,她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陶然目露哀戚,嗓子嘶哑,“你为什么杀泠泠,她与我们的事无关,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谭雅洁嘴唇抖动着想扯出个笑容,“你知不知道,如果她和肚子里的孽种不死,死的就会是你,父亲或许对你在外的私情睁只眼闭只眼,但她搞出私生子,还煽动你出卖三和帮就此远走高飞,这种情况你觉得你们还有活路可走吗?为了替你明志,我只好杀了她!” 陶然肿胀的脸因愤怒扭曲到极致,“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看到丈夫眼中的恨意,谭雅洁潸然泪下,手放在腹部,“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陶然痛苦地闭了闭眼,“你……这是何苦。” 谭雅洁自嘲,“你就当我一厢情愿吧。” “胡闹”,本性中的善良让陶然出言反对,“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怀孕”,顿了顿,他狠下心肠,冷冰冰说,“我们夫妻情分已尽,你没必要做多余的事。” 脸上的泪被风吹干,谭雅洁心头只余苦涩,不能到这份儿上了还祈求他施舍感情,那未免太狼狈,她捡回大小姐的尊严,用刻薄冷淡掩饰单方面的爱恋,“慢性心功能不全死不了人,即便死,在那之前我也会把孩子安全生下来,有孩子在,我父亲就不会对你动手,所以……”,她深深地看了陶然一眼,“所以尽量不要走极端,活着才有希望。” 祝愿枪不离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作四处望风状,实则竖着两只耳朵鬼祟地偷听谭雅洁陶然两口子“话家常”,但从头至尾没听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反倒听出一盆狗血。 瞥见谭雅洁结束谈话向这边走来,她笑着打招呼,“谭大小姐”,谁知热脸贴冷屁股,谭雅洁压根儿当她不存在,径直走到P.N面前说:“我用名下的谭氏股份换陶然一命,你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