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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下面,自己就去那里找自己的mama。不管是死是活,mama总归是在那里的。小张寒下定了决心,他咬紧牙关,奋力地挣开了继母,跑出了家门……小张寒没命地跑,一口气跑到了郊外的一个山坡上。他拄着自己的膝盖,望着山坡下无边无际的原野和原野上小小的一团灰色城镇……世界这么大,mama的墓碑,会在哪里呢?自己还这么小,真的能找得到吗?小张寒动摇了,他开始有些后悔,他知道,现在要是回家,等待他的,必定又是一顿毒打。继母见小张寒跑了,追出去也找不见人影,一下子就慌了。打归打,张寒这小兔崽子要是跑丢了,过不了他爸那关。继母定了定心,把张寒离家出走的这件事电话告诉了张寒的父亲,当然,“她”字句斟酌得很是恰当,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把原因都说成是这孩子脾气太大,很不听大人管教。小张寒的父亲放下了手头马上就要签下的一个单子,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这个单子张寒的父亲争取的很不容易,结果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撒泼任性给搅黄了,动了怒气,回了家,找到没找小张寒的下落,直接报警,把一切都交给了警方。无路可走的小张寒又被抓了回来……小张寒一直盼着的爸爸终于回来了,可是,他却把头低地深深的,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自己的爸爸。他知道自己给爸爸添了麻烦。张寒的父亲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露,他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啪——”地就是一巴掌。小张寒一个趔趄,被打倒在了地上。小张寒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紧紧地咬着牙,一直咬到牙龈酸疼。他生怕自己一松口,眼泪就会不争气的掉下来。真的奇怪,继母打他的时候,他会疼到哭泣求饶;自己的亲生父亲打得明明更狠,他却倔强地一滴泪都不肯掉下来。“老子辛辛苦苦地挣钱养你,就图你这么回报老子么!”张寒的父亲被这件事气得,话都说不顺畅了。“老张,消消气”继母连忙站到一旁劝道。“孩子还小,你跟他置什么气呀,再说了,孩子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嘛。”至于张寒身上的伤,继母自然早已想好了说辞,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张寒离家出走时自己弄的,老公没有理由不相信自己。张寒把牙齿咬得咯吱吱得响,到了,他也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解释。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行,”张寒父亲气得来回踱步,“你不愿意在这个家呆着是吧,不愿意呆着就滚蛋!”张寒愣在原地,他内心的最后一根支柱坍塌了。母亲走了,外婆死了,爸爸不要自己了。虎毒尚不食子。哀莫大于心死。张寒费了好半天力气,才忍着剧痛和饥饿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张寒继母装模作样地拉住了他,“老张,你怎么能对孩子说出这种话来呢!”她叫喊道。张寒的父亲坐在沙发上,一只大手抹着脸,没再说话。第二天,就有人来把张寒接走,接去了一个青少年艺术学院。当然,这些都是张寒父亲的安排,至于这个艺术学院,也不过是他随便托人选的。原因无他,青少年艺术学院全年寄宿制,全封闭式,这里的孩子们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两次家。对于小张寒,当初这个孩子跟着他mama搬了出去,那个时候,张寒父亲就早已对这个孩子没了多少感情,不然,也不至于一直到小张寒无处可去才把他接了过来。既然这个孩子这么不懂事,他也懒得费心再管,反正他有的是钱,送到青少年艺术学院,一了百了,这也相当于是上学了,别人看了,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临走,小张寒什么没从这个“家”里带走什么,小小的人儿,只提走了mama留给自己的那个大箱子。10岁到13岁,从小小的儿童到俊俏的小少年,在艺术学院的四年时光一晃而过。说没吃过苦是假的,谁都知道他爸爸不管他了,他又基本上是整个艺术学院最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免得了被人欺负呢。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罢了。10岁生日,当然没有人会给他过。小张寒回了寝室,小心翼翼地打开了mama留给他的那口大箱子,里面有很多个小盒子,每个小盒子上面都用纸标记着数字,从9岁,一直写到了18岁,十个形态各异,大小不等的小盒子。原来,是mama留给他的生日礼物。小张寒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开心还是难过了。开心的是,孩子的生日,就算全世界都忘了,历经万难把孩子生下来的那个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难过的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那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他了。小张寒颤抖着打开了标着9岁,去年跟继母住在一起时,一直没敢打开的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是他憋了很久很久的眼泪。盒子里装着的,是两年前最新款的变形金刚玩具。mama没有得病时,他还向mama央求过。后来mama病了,小张寒很懂事地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两年前的自己还痴迷着变形金刚的玩具。他mama却还帮他记着。mama留给他的纸条上写着:“寒寒,对不起,你向mama求过那么久的玩具,mama都一直没有给你买,你不要埋怨mama......不要哭,开心一点儿,好不好?”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下,mama,我怎么可能埋怨您呢?再打开十岁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身新的毛衣毛裤。mama仍旧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寒寒,两年不见,你一定长高了,也长壮了,mama真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呀......mama怕你买不到合适的衣服穿,冬天冻着,就给你织了两件......寒寒,对不起,这些年mama不在你身边,让你受苦了......”纸条的下半部分,还有被泪水打湿,而后又变干过的痕迹。这两年,小张寒确实长高了不少,可是他穿的衣服,却还都是两年前又旧有小的衣服。他太小,当时还不会出门买衣服,当然,更不会有人关系过他衣服合不合身。张寒无法想象,自己的mama,当年是怎样拖着奄奄一息的病躯,给他织好这身衣服的。张寒哽咽地穿上了这一身衣服。不大不小,严丝合缝,穿上去再合身不过了。所谓母亲,不外乎此。两年了,她还是能准确地猜到自己的孩子现在有多高,长得多胖。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小张寒又关上了那个那箱子,没有再看其他年的生日礼物。谁言存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次,他趴在母亲留给他的大箱子上,哭了个昏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