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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学生能独立完成的事。 蒋池大笑:“那是因为你从小就不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啊!不过,我也可以理解你。” 倪歌有些不好意思,向他提议:“可这样每天迟到也不太好……吕老师她天天骂你。你能不能提前跟她说一声,要照顾家里的奶奶,让她别一直揪着迟到的事不放?” 蒋池笑道:“她知道我家里情况,我也跟她解释过。” “那……” “没关系的。”蒋池不怎么在意,“让她骂吧,我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但蒋池不往心里去,并不代表着,吕芸就会放过他了。 周五开班会,黑板上黑底白字,写着一排大大的: ——论迟到早退问题。 前半部分老生常谈,倪歌和蒋池都在底下偷偷写作业。 谈着谈着,风向就开始不对劲了:“……那么话说回来,我们班上最近有些同学呢,就很猖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学校当厕所,给其他同学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蒋池。”下一秒,吕芸说,“你站起来,站到前面来,来给同学们好好看一看,父母离异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蒋池面上波澜不惊,大大方方地推开桌子站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探究。 “没有父母的孩子呢,就是会比较不听话、比较没有规矩,老师叫他,他也不跟老师问好。”吕芸顿了一下,问其他人,“你们都有父母吧?你们不会学他吧?” 众人齐齐:“不——会——” 吕芸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蒋池没说话。 “唉,不过蒋池虽然不听话,成绩不好、拖我们班后腿,但人性格还不错。”吕芸微顿,若无其事地道,“如果你们以后要买菜,就可以去找我们班的蒋池同学,他家里就是卖菜的,他和他奶奶卖。我没跟你们说过吧?我们蒋池同学每天这么忙,天天迟到,就是在帮家里卖菜呢。” 有人插嘴:“老师,他奶奶不卖菜,是卖花的。” “卖什么的?”吕芸一脸暧昧地探头,“他奶奶是卖什么的?” 哄堂大笑。 倪歌如坐针毡。 一片愉悦的笑声里,蒋池面无表情地收书提起书包,众目睽睽,就打算离开。 吕芸头也不抬:“你滚吧,滚了就别回来!” 蒋池身形微顿,还是抬手去开门。 “老师。”倪歌忍无可忍,站起来,“对不起,但我觉得您那样说他,不太合适。” 全班瞬间鸦雀无声。 吕芸嫌弃极了:“你也滚出去!” 倪歌没说话,提起书包就走了。 出门的时候,她还听到吕芸在背后阴阳怪气:“我们班上就是有这些同学,几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有的呢,仗着自己好看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净想着勾搭男生,有的呢,心思完全不在学校啦,那你还来学校干什么呢,这不是碍我的眼吗……” 剩下的她没再听。 那天晚饭时,倪歌的说法变成了:“我讨厌我的班主任。” 倪爸爸从小就告诉她,世人平等,无论贫富。 但吕芸现在,明明就是在欺负弱者。 “倪倪。”倪爸爸那段时间疲惫极了,他的工作和倪mama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只好选择最简单的处理方法,“老师打你了吗?” “……没有。” “老师批评学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没有升级到体罚,他就不觉得事情有多严重,“如果你觉得方式不正确,可以先自己尝试着和她沟通。” “好。”从那时起,倪歌再也没提过吕芸的事。 然而非常不巧的是,没过几天,她就忘了带语文作业。 “滚出去!带着你的笔去外面给我站着!”吕芸根本不信她是没带,粉笔头砸在脑袋上,发出“啪”的轻响,“什么时候把作业补完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倪歌慢吞吞地离开了教学楼。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真的重做一遍作业,可又没办法让家长过来送。 “倪歌!”她晃悠到cao场边缘,被容屿看见了,连忙扔下篮球跑过来,“你干吗呢?这不是上课时间吗,你乱跑什么?” 倪歌难过极了:“我忘了带作业,老师说补不完不准回去上课。” 容屿嗤笑:“你怎么这么蠢,作业都能忘记带?” 她没说话。 “你老师也是,就一本作业,至于么。”见她沮丧得像只无家可归的猫,容屿捋袖子,拉住她,“走。” 倪歌一愣:“去,去找爸爸吗?” “找什么爸爸。”他冷哼,“我去把你老师打一顿,她就老实了。” “……” 最后在倪歌怂唧唧的请求下,中二不可一世的容屿大佬,还是带着这个小屁孩儿,去了公共电话亭。 倪歌打电话给爸爸,拜托他过来一趟,跟老师解释作业的事。 容屿抱着手站在旁边,不懂她怎么能被搞得这么可怜。额头上红了一小片,刚才还不显眼,现在已经肿起来了。 “你头怎么弄的?”他凑过去看看,“要紧吗?” 倪歌看不见自己的脸,只能习惯性地说:“没事。” 粉笔而已,也不会很疼。 两个人坐在校门口,等倪爸爸过来。 容屿问:“你那个老师,是不是有问题啊?” 倪歌想说,她特别凶,她比你还凶。 但是,她之前说过很多遍了,连她父母都不信。 所以她这回没说话。 容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冲到便利店,给她买了一小袋草莓糖。 “谢谢哥哥。”倪歌的心情阴转多云,小声道谢,然后接过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容屿其实不喜欢听她道谢。 所以他:“哼。” 然而倪歌根本就也没心情吃糖。 她抱着糖袋子,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一直在想,会不会给爸爸添了很大的麻烦。 正耷着小羊毛发呆—— 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少年的手,还没有完全长开,但也已经比她大很多,骨节明晰,十指修长,掌心放着几颗剥开的草莓糖。 倪歌微怔,抬起头。 “呐。”容屿坐在她身边,神情有些不耐烦,眼睛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局促和紧张,“我都给你剥好了,你还不吃?”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 容屿哄她的招数里,开始频繁地出现草莓糖。 ——他帮她剥好的草莓糖。 —— 孟媛全程惊呆。 不过她的关注点是:“蒋池还遇到过这种事?他也太可怜了吧!” “嗯。”倪歌有些含糊地一笔带过了关于蒋池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