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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留在了墓碑前,墓碑上的严书音仍是中年模样,她温柔地凝视着人世间已经和她无关的悲喜,眼底却有淡淡的哀伤。 江晚晴将她眼底最后的那抹神情看了个透彻,和严修筠驱车离开了墓园,最后来到了傅修明面前。 和吴雅兰的一败涂地比起来,傅修明却能在这样的局面中维持最后的体面,他的问题比起吴雅兰来小得很多,他也是最有忧患意识的一个,在吴雅兰已经回天乏术的时候,他却能为自己争取一个更好的环境——他虽然带着电子镣铐,但是非常体面的住在私人医院,乍然看去像是个来修养的公爵绅士,哪怕门口守着警察,也让他不像一个阶下囚。 江晚晴把严修筠留在了门外,自己推门而入。 而傅修明没有回头,就仿佛预见了她的到来。 江晚晴从玻璃的倒影上看到了他挑了挑眉,那双桃花眼已经涣散,不再有往日的神采。 “晚晴。”他的声音依然如最温柔的情人,“我还以为,你已经和我无话可说,看来是我想错了。” 江晚晴叹了口气,并没有前行。 “你之前和我说过一段话,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答案——所以我来告诉你我的答案。”江晚晴说,“不是的。” 傅修明一愣。 “你在于敏达切开了老爷子的颅骨时,指着脑组织跟我说,一个人的一生,都在这柔软的组织里,摧毁了它,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江晚晴顿了一顿,回忆了一下,继续道,“你还说,人类的一生也不过是这样可悲而脆弱的一团,依托于这样脆弱东西而生的‘意义’,本就没有意义。” 江晚晴几乎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下来,而后摇了摇头:“我当时太害怕,而忘了反驳你,我现在想起来了,所以我来告诉你——不是的。” 傅修明没有回过头来。 “大脑确实是个脆弱的器官,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人生、生命,并不和某一个器官一样脆弱,这个世界上存在即使你让另一个人粉身碎骨,也无法摧毁的东西。” 这句话太煽情了,煽情到只换来了傅修明的一声嗤笑。 “你这是在暗示你们伟大的爱情吗?” 江晚晴却并没和他辩驳。 “傅修明,你的人格有缺陷。”江晚晴的声音并无波澜,“你不会爱一个人,因为你觉得没有真心爱你的人。你仇视你父亲,因为他没有给你作为儿子的正常待遇;你仇视吴雅兰,因为她利用你的存在巩固自己的地位,她不把你当做一个孩子,而是当做一个工具;你仇视傅修远,因为他对你的漠视和蔑视,也因为只要有他存在,你就被迫做一个隐形人;你仇视严修筠,因为他明明和你一样不受老爷子的重视,但是他能坦然地做到放下,而你只能在执念里逼自己前行;你讨厌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你明白她们看中的是你没什么真实性的外在皮囊,但是我因为你的虚伪拒绝你,你也仇视我——因为你反感我逼迫你露出真实。” 傅修明不以为然。 “也许最初,你性格的扭曲并不是你的错——你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生长,你别无选择地变成了一个怪物。但是你在偏执的疯狂里越走越远,以至于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是因为你犯了错!” “犯错”这个词令傅修明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你曾有过一次从那个扭曲的岔路里走回来的机会,有一个人,在积极地期待着你从那个岔路里走回来,只要你肯回头,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接纳你,爱你,弥补你所遭遇过的一切不平!”江晚晴长出了一口气,逼迫自己把情绪平稳下来,“但是你拒绝了这个机会,你杀了她。” 这句话摧毁了傅修明所有的冷静。 他血红着眼,回头怒吼道:“我没有!” “你有!”江晚晴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因为你知道我说的人是你母亲严书音!” 听到“严书音”这个名字,听到“母亲”这个字眼,原本目露凶光的傅修明竟然畏缩着,闪躲开了江晚晴的目光。 他一直承认自己是个施虐狂,喜欢看别人无助的挣扎,恶毒得光明正大。 可有关严书音的一切,是他心里唯一一段不敢承认的恶。 江晚晴车祸之后,严修筠经常奔走于伦敦和平城。 严修筠在傅修远彻底归来之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让傅修明和对方所面对的麻烦半斤八两,暗中捅刀的手段此起彼伏,他想要确保自己和傅修远一样焦头烂额。 而事与愿违的是——归来的傅修远其实更占上风。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他控制不了自己暴虐的情绪,他很快把目光转向了对方的软肋——生下他们兄弟俩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的资料很快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很快认出了那张照片上的眉目——他记得那天自己被那兄弟俩的埋伏偷袭成功时,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人,他也记得那个给他输血的激动男人喋喋不休的介绍。 这个女人是那兄弟俩的母亲,是傅耀康的前妻,而自己,和她巧合一般地拥有同一种稀有血型。 可是这世间除了故意为之的凑巧,真的存在这样的巧合吗? 一个猜测在傅修明的心里呼之欲出,他带着这样的疑惑,故意去接近了严书音。 起初,傅修明确实是带着报复的恶意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意外地非常欢迎他的到来,和市侩势力不择手段的吴雅兰不同,她温柔、博学、善良,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傅修明慢慢地喜欢起听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说话,享受和她一起在有阳光的下午,安安宁宁地喝一杯下午茶,她身上有让他平静下一切暴虐的气质。他渐渐地发现,他竟然从内心渴望,这个女人就是他的母亲。 可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竟然令他害怕——如果严书音确实是他的母亲,他突然发现,他的人生似乎失去了意义。 他叫了二十几年妈的吴雅兰从一个不慈祥的母亲变成了一个恶棍,他一直站在她的立场与之争斗的兄弟俩,变成了他的血缘至亲;他所认知的善恶全部都要被摧毁,他所认识的世界,注定要被重写;而他又并不是严书音亲生的孩子,虽然有着同样的血缘,但是他没有像那兄弟俩一样借助她母体的营养生长到如今。 他即将面对的是一段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