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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于立规矩,也适应规矩;盼虽然才能中庸, 但最是老实本分, 重情而有担当。 至于黑,性格活泼外向, 最是自来熟, 也最喜与人交流,她原本因为他这个特质认为他很适合打探消息,可现在听这个话音,她好像弄错了方向,屈才了。 被指着的匠人是个老师傅,也是这批匠人的头头, 他叹了一口气,谁不惜命呢,只是如今天下大乱, 保命难啊。 他们江东还好, 听说其他地方是今日你打我, 明日我打他,百姓们要是不跟着起义,那就得被当做战利品抢劫。 唉,可怜他一个跟木头较劲的手艺人,叫他拿起屠刀宰人,他真没那个胆气。 他也知道二世暴虐,百姓活得艰难,可如他这般性子又有手艺的人,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只要还能活,他就不愿意折腾,他不求多富贵,就想要个稳定安生,所以他也没去项家从军。 “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干活,我这命也能好好的。”木匠不过惊讶感叹了一瞬,就又低下头去雕琢自己手里的木头。 “哼,”黑把脚搭在车辕上,两臂抱胸,用眼角瞥着木匠,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是想招揽你?啧,想太多了,我们家先生那眼界高着呢,一般人还真瞧不上。” 这话说得,他们还不定配不配是吗,匠人们或是不服或是不信,但都被引起了好奇心。 黑伸出大手指指向自己,“你们知道我原先是做什么的吗?” 黑的头颅高高昂起,场面先是一静,片刻后刨木花的声音陆续响起,木匠们各自忙开了。 “不是,你们都不认识我?”黑的脑袋不昂了,眼角也不往下吊了。 木匠师傅用一根木条敲了敲他搭在车辕上的腿,“起开。” 黑收回腿,恨不得原地再跺两下,“我是狱掾,是县衙里的狱掾!” 木匠师傅回道:“我们都是本分的手艺人,没机会结识狱掾。” 这话还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不过黑沉yin八卦吹嘘多年,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垮的,他很快重整旗鼓,开门见山的对着木匠们说道:“看见院子里各处巡逻的那人了吗,那也是从前县衙里的狱掾,还有那边那几个,那都是县卒,还有那屋子里那人,那是本县的法官。” 木匠们此时有些诧异了,不是说县衙里的官吏都被项家杀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周先生这里全都是? 周宁原本是法吏,这个他们是知道的,虽然他们也没有去县衙里咨询过周宁,不过秦二世东巡时那场灾难因她而免,县里满是她的传说。 “我们这样能当官做吏的,怎么说也都是人才了吧?” 这话木匠们虽然没有点头,但心里都是认同的,无论哪朝哪代,能吃公家饭的都是本事人。 黑笑道:“可就是咱们这样的官吏,先生也不是谁都要的,首先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德行要好,那些个为吏时有欺压百姓的,我们先生可不护着,我们先生说了,包容恶人恶行也是作恶。” “周先生是仁德君子。”木匠师傅感叹了一句,旁的木匠也是点头赞同。 黑却又撇着嘴,状似不以为意的一挥手,“先生品行高尚,仁慈大方,这些全会稽郡的百姓都知道,我要和你们说的不是这个。” 难道还有什么反转或者隐秘,众木匠像是不好奇的看着手里的木头,两只耳朵却都给了黑。 周宁浅浅勾唇,眸子里有星点笑意闪烁。 疑问互动、欲扬先抑、顿挫起伏,将原本不熟甚至不耐烦听他说话的人完全引着走,这黑说话的艺术真是浑然天成。 她果然是屈才了,她想到了一个更适合黑的工作。 周宁舒服躺进摇椅里,复又阖上了眸子,这样清闲的日子不多了,往后的军旅生活,她或许可以过得更轻松一点。 黑嘿嘿笑了起来,凑近几人,似乎真要说什么秘密,连声音也放小了些,勾得他的听众越发好奇而全情投入。 黑悄声道:“知道我们为什么都要跟着先生吗?” 一木匠试探的问道:“保命?” 黑缓重的点了点头,“就是为了保命!” “我跟你们说,”黑又凑得更近了些,“我们先生可神了,先前他为吏的时候,就没有一个犯罪之人能逃过他的眼睛,咱们会稽郡那年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往咸阳传的案子,也就是因着这个,始皇东巡的时候都特意找了我们先生说话,还让他写书,让全天下为吏者都向他学习。” “但,”黑摇了摇头,用大拇指掐着小拇指的指甲rou,“这也就是我们先生智慧的这么点。” 木匠们惊叹不已,原来第一次召见是这么个原因,原来周先生写的书都传遍天下了,这都够厉害的了,还要怎么厉害,木匠们也不自觉的向黑围拢了些。 黑一手护在嘴边,像是说什么秘密般小声说道:“先生最厉害的是洞悉世事、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 “这话怎么说?” 黑还没有铺垫够,他吹嘘卖弄,也一向是要说事实举事例,说得人家心悦诚服的。 “那日,那么多百姓、县卒还有项家军拼杀在一起,大伙都杀红眼了,看见县卒提刀就砍,误杀一个两个的太正常不过,可独独咱们这些,因为品行出众被先生看中的,一点事儿都没有,一个都没伤着,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早有准备!”黑揭秘般的说道:“如今天下的情况,我们先生一年多前就算到了。” “我们先生那双眼睛多利呀,始皇东巡的时候他不是面圣了吗,那时候他就见过了二世,就算到了二世会上位,先生看出了二世的暴戾,也就推算到了会有如今的场景,所以从第一次面圣后,先生就对我们耳提面命,一定要奉公守己、廉洁清明,否则有杀身之祸。” 黑往县衙的方向努了努唇,摊了摊手, “你们看那些个不听的,是不是果然。” 黑看向那木匠师傅,挑眉问道:“你说,跟着这样的先生,只要老实听话,是不是能保命、能安心,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众人再瞧黑,脸上都隐隐有了些羡慕之色,黑见他们如此,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很是可惜。 可惜还有好多消息不能往外说,毕竟那是连项梁都不知道的绝密消息呢。 那项梁也真是奇怪,说忌惮先生吧,新年他和他弟弟、侄子们送来一大堆贺礼,可说亲近信任吧,又绝口不提请先生任职之事。 有机灵的木匠见他如此情状,眼珠子一转问道:“那周先生对如今时局又是什么样的看法打算?” 能提前一年多便算到乱世将至,小心准备着,如今已经是乱世了,周先生不可能没有安排,他自己没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