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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霄:“中午我请你们吃炸酱面!” 崔家几个大的jiejie也在他的请客范围,大家呜啦啦就往益民饭店去。不止每人一碗金黄酱香还带rou的炸酱面,还每人一瓶“大白梨”汽水儿,可把孩子们高兴坏了。 友娣的垃圾场伤痛很快被抚平,小口小口啜着汽水儿,那幸福得……恨不得手写一篇八百字的饮后感! 春晖对胡峻全程是“姨母笑”,把胡峻笑得毛毛的。 春月自来熟的男孩性格,很快跟胡峻称兄道弟起来。 只有春芽,她谁也不理,埋头猛吃,心里正憋着气呢,寻思待会儿要遇见王峰得再咬他一口。 唯有幺妹,幸福的摸着鼓出来的小肚肚,看来胡峻哥哥最近发财了呀,变成小款爷啦!她以后多跟着他玩,是不是还能多吃几次炸酱面? 胡峻坐她身边,用袖子给她温柔的擦了擦嘴角,“吃饱没?要不再来一碗。”他知道,这个meimei食量惊人。 幺妹满足的打个饱嗝,“不用啦哥哥。”益民饭店的东西从来都是份量十足,她只用一碗就能吃饱饱啦! 这么白白嫩嫩的糯米圆子,就这么水灵灵的全身心依赖的看着你,你就说吧,谁受得了?反正胡峻是受不了,他私心觉着,虽然菲菲才是亲meimei,可要论可爱度,还是幺妹更胜一筹。 唉,她要有个亲哥,那她哥得多幸福呐! 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学章紧赶慢赶,终于在凌晨两点赶到书城。平时要五个小时的车程只开了三个小时,一路可谓风驰电掣,披星戴月,踩油门踩得他腿都要抽筋了。 拿着一篓新鲜的绿油油的草药跑进老干科,杨海润两口子正坐凳子上抹眼泪,他们的小女儿比幺妹大两岁,熬不住早早的趴外公床上睡着了。 杨旅长躺着,似乎连胸口的起伏也没了,他心头一跳。 “学章来了。”杨海润揉揉红肿的双眼,“中途清醒过一次,找你,我说你回大河口了,老爷子挺难过的。” 是啊,人之将死,肯定希望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能陪在身边。 顾三也来不及解释,时间就是生命,他必须争分夺秒! 半夜三更找不到舂药的家伙,他干脆一把将药塞进嘴里,使劲的用牙齿嚼吧嚼吧,嚼到嘴里沁出苦涩的汁水,药渣已经绒碎,他赶紧用柜子上的搪瓷口缸接住,上头“纪念自卫反击战胜利”的大字异常显眼。 “快扶起来。” 杨海润两口子虽然觉着奇怪,可相信他不是无事生非故弄玄虚的性子,倒是多了一丝希望,纷纷照办。 扶起老爷子,用调羹撬开他的嘴,几乎是用灌的,把绿色的东西连渣带水的灌进去。 “学章这,这是啥?”杨海润的老公问。 顾三神色自若,继续嚼吧嚼吧,“呸”,喂进去,“草药,试试看。”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持药物功效, 他是一口不敢咽,牢牢把喉咙眼儿闭紧,不敢喘气,连口水都一滴不剩的全吐出来。 在野外生存的时候,为了救战友的命嚼东西喂人算啥,就是嘴对嘴的喂他也愿意!只要这东西能管用,就是让他天天喂他也愿意! 没嚼几次,他就口干舌燥,嗓子眼儿冒烟了。 “赶紧漱漱。”杨海润递过一杯清水,心里触动极大。 说实话,哪怕是亲女婿,自己的老公,备受父亲看顾的老公,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份上。学章对父亲,是真没话说。 也难怪父亲会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 其实,试过所有办法后,知道是回天乏术,她也放弃了。与其这么折腾,生的人也不好受,不如让他顺其自然的去吧……可学章他不声不响回了大河口,就给找来东西。 且不说有用没用,单单这份心,她就打心眼里感激,也自愧弗如。 “可以了学章,你也累了一夜,先去歇会儿吧,这儿我们守着。” 顾三累,非常累,腿现在还是抖的,可他不能睡。 幺妹说,爷爷一定会好好的,他相信幺妹,借她吉言。 可他实在熬不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爷子,盯着盯着,眼皮就撑不住了。他逼迫自己强打起精神,凑到老爷子耳旁,小声道:“这是幺妹给您找的药,跟上次的一样,您一定会吉人天相。” 似乎是鼓励他,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床上的人果然动了动眼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兵娃子”。 顾三瞬间热泪盈眶,这是他刚进部队时老爷子对他的“鄙视”。虽然那段时间的记忆像不存在一般,可这半年来他慢慢想起来了,那时的他又高又瘦,瘦得大腿还没别人手臂粗,全身上下除了骨头就是骨头。 新兵报到,他说他二十岁没人信,杨旅长还专门翻了他的档案,发电报到公社复核,看他是不是像别人一样为了当兵谎报年龄,甚至冒名顶替。 知道他没问题后,老爷子还是看不上他,训练时独独把他拎出来,一旦错了就成全班笑话。他为了不成为笑话,日也练,夜也练,鼓着劲儿,终于成了同一批新兵里体能最好的一个! 他叫他“兵娃子”,问他是不是恨他单独为难他。 他梗着脖子不愿承认,其实当年的他就是这么想的。甚至,敏感自卑的他还觉着,一定是连领导也嫌弃乡下来的穷孩子,嫌弃他相貌不出众,嫌弃他没有崔建华那样鹤立鸡群的资本。 他就是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崔建华差……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时候的他好像是分裂的。大多数时候他是二十岁的新兵蛋子,可有时候总有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冒出来。 在那段记忆里,他还叫顾学章,他的大哥和小妹也死了,而他自己也即将死于三十五岁。那是一场爆炸,误入埋伏后被炸得尸骨无存,那种血rou骨头被一块块分离成rou渣的感觉仿佛如影随形。 他觉着很奇怪,总觉着有什么求而不得的怨念,深深的牵绊着他,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后来就是那场让他从新兵蛋子里脱颖而出的边境防卫战,他平时的苦练在关键时刻不止救了他的命,也救了老爷子的命。 自打那一次开始,他才打心眼里真真切切的佩服他。 平时的严厉,是为了在战场上救他的命,是为了少一份牺牲。 “兵娃子。” 顾学章精神一振,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的老爷子,“旅长您……您醒了?” 老爷子虚弱的笑笑,可他严肃了一辈子,法令纹极深,笑起来像两把锐利的尖刀,不仅不和蔼,还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 顾学章和杨海润倒是习惯了这样的他,一人握住他一只手,“爸怎么样了?” “感觉哪儿不舒服?”女婿也紧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