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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生烟】第五章 完结

    第五章我是谁,你又是谁?

    戌时,黑蛟岛小屋里的空气已经凝固到顶点。

    虽然这并不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刻,但任何一个人来到这个环境里,都会忍不

    住发出一阵哆嗦。

    因为这间并不宽大的木屋中,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

    顾少骢看着我,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即将被自己蹂躏而死的牲畜一样冷漠。

    即使当我说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焦虑,他也完

    全没必要这样。

    因为当你已经用迷药将一个人迷倒,而这种迷药,恰好又是江湖传说中最厉

    害的千日醉时,即使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所以顾少骢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微笑,这微笑跟平时他在盈烟面前表现出

    的那种谄媚的态度完全不同。

    只有胜券在握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笑容。

    「在二十几年前,如今位极人臣的严阁老家中发生了一件荒唐事,被严阁老

    视为掌上明珠的孙女严冰儿,竟然被自己的父亲迷jian,用以嫁祸自己的父兄。然

    而更加不幸的是,此后严冰儿竟然怀上了自己父亲的孩子。这间事情,只有老阁

    老,小哥老,严冰儿自己,还有前来替严冰儿诊病的叶青儿知道。」

    「在当时,因为这个孩子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敏感,所以只要他一生下来,小

    阁老就定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要杀了这个孩子来掩饰自己的行为。万般无奈之下,

    严冰儿只能选择在叶青儿的帮助下做了一个局,让别人都以为这个孩子已经夭折

    了。但其实,这个孩子非但没有夭折,反而竟然神奇的没有继承胭脂的体寒顽疾

    ,如今的他不光是生的健壮,反而还头脑聪慧,聪慧得随时可以让别人觉得他死

    了,而又随时发现,他活了过来。」

    听了我的话,顾少骢果然又是微微一笑道:「不错,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带着

    家族丑闻出身的人。」

    其实顾少骢关于顾少骢的身份,我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头绪。

    然而这几天接连不断发生的凶桉,却让我将凶手的范围首先圈定在了当时和

    黑蛟岛有关的人身上。

    而就在刚才,当我手中的钢刀被盈烟击落的时候,我瞬间意识到自己是中了

    千日醉。

    而据我所知,除了我自己的母亲之外,懂得这千日醉的配置方法的人,也就

    只剩下一人了。

    「在你出生之后,为了避免让你留在自己身边遭到不测,严冰儿毅然选择来

    到了黑蛟岛,成为了胭脂。而在那之后,叶青儿则收了你当徒弟,把你养大。甚

    至她还把赖以成名的本事全部交给了你,她希望将来你能够出人头地,能够过上

    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借此能够化解当年的那段孽缘。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你最

    终抠门果然吗还是通过多方的打探,得知了自己的身份。而那一刻起,我想,你

    的脑中恐怕就只有一个念头,复仇吧。」

    「当然,仇恨这种东西很奇妙,有时候他就像是一个人的影子一样,会一直

    跟着你。每当你希望去用强烈的阳光来洗去内心的阴暗时,当你一回头,你却会

    发现在阳光下,自己的影子反而更加清晰。」

    顾少骢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欲望,有的喜欢女人,有的喜欢名利,

    而我,喜欢的就是复仇。当我的仇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的时,那种兴奋感,简直

    比cao上京城最有名的妇人还要让人兴奋。」

    我看一眼已经陷入疯狂的顾少骢叹息道:「叶青儿曾经跟我说,你成长的很

    好,她在临终前想要把自己的门派交给你,但你却只是说想要进北镇抚司当一个

    除恶惩jian的人。当时叶青儿还说他很欣慰,但她断然不会想到的是,你进北镇抚

    司,不过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不错,」

    顾少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面前,就像是胜利者看着一个阶下囚一样看

    着我说:「托你的福,你娘当年对我可以说是十分的好。他似乎是想把当年对你

    的愧疚,在我的身上全部补回来。在我十二岁那年,我为了研究用药,结果自己

    走火入魔,把你娘最喜欢的一个侍婢给jian杀了。那件事之后,你娘竟然没有责备

    我,反而开始教我各种奇要的配置。她给了我很多东西,希望能我做一个疯魔武

    林的少侠。但我想要的东西,她却永远也不知道。」

    我叹息道:「作为一个私生子,你恨自己的家庭,更恨所有和你身世相关的

    人。当你知道自己生母的身份后,你曾经迫切的想从叶青儿那里知道你想知道的

    一切,然而守口如瓶的她至死也没有对你说出真相。为此,你才选择进了北镇抚

    司,想要从掌握着全天下机密的北镇抚司档桉库中找到关于你的身世线索,

    而巧合的是,在北镇抚司里面,你发现也有一个人竟然和我们几个人相关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你的上司,也是无比器重你的朱六。」

    「哦?你好像很聪明嘛,这些事情即使放到北镇抚司的桉情处,那些人也未

    必能这么快将很多线索理清楚。」

    顾少骢用一种似乎颇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道:「继续说,我倒想知

    道你到底能知道多少?」

    「其实,关于朱六的身份,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表面上,此人曾经有过一

    个身份是大盗「过山风」,然而这个「过山风」,其实也是他用来掩饰自己身份

    的一个假身。

    他的背后,还有一层身份,他是阁臣张居正门下的头号机密收集者,多年来

    ,他一直假借多重身份,替张相做事。」

    「因此,本来他对你的作用不过是他知道当年血乳石桉件的很多细节而已。

    然而当你探查到这一重身份时,你立即捕捉到他对你的作用,于是故意让他知道

    了你的身世。果然,当他知道了你的想法的时候,立即设法法拉你下水,想要凭

    借你的身份,得到血乳石。因为在此时的朝局中,倒严一派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

    风,唯一众人所忌惮的,就是严阁老拿出血乳石这件护身符。「我顿了顿说到:

    「在当年,他们曾经接近过成功。朱六利用过山风的身份,差点就达到了这幕目

    的。而然那一次,他失败了,因此,他也只能再等一等,而这一等,竟然就是二

    十年的时间。直到你的出现,他才意识到他的机会又来了。因为你身上所担负的

    仇恨,让你的内心无比的疯狂,你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够将你所厌

    恶的人,包括血衣卫,严家,甚至还有那些当年其他的相关人员一网打尽。而这

    些,其实不过只是按照你的剧本所演绎的一个骗局而已。」

    顾少骢听着我的话,就像是在接受最极致的称赞一样,从双眸深处射出一种

    强烈的自信心说道:「不错,从那时开始,我们久开始利用千日醉这种迷药。其

    实你也知道,这千日醉并不是什么毒物,但是他可以控制人们的心智,让人产生

    强烈的幻象。要知道,人在产生幻想的时候,内心情绪是十分容易被人cao控的。

    而我们做的,只需要不去制造你们内心深处的那些场景跟环境的共鸣,去刺激你

    们的心智,然后再不断暗示自杀。这,就是我们并不需要动手,然而却有人一个

    个的死去。你的二弟,你的三弟,当然,接下来还有你。」

    我并没有因为顾少骢这句死亡威胁而惊惧,反而看了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盈

    烟说道:「从你开始模彷胭脂出现开始,只要你在我身边,每一件事情,每一个

    问题,其实都是刻意在激发我内心的共鸣。二弟和三弟的死,其实也是你们给我

    做的局。因为跟他们相比,你们不确定作为叶青儿的儿子的我,是否有能力破除

    千日醉的危害。因此你们只能将我的内心逼到崩溃的边缘,这样我才会放松对盈

    烟的戒心。而只有这个戒心被放下了,千日醉能影响到我的内心。」

    「告诉我,你们杀我二弟的具体手法是怎么样的?」

    我把脸转向了一旁的盈烟,然而此时她却没有说话。

    在她的眼角里,此时似乎还有一点泪痕,我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是否存在对

    于杀戮的忏悔,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并不想参与我跟顾少骢之间的这一番

    对话。

    、倒是顾少骢,见我提出了这个问题,立即眉飞色舞的说道:「为了杀他,

    我从扬州花重金选了一个最像胭脂的妓女,然后让她在庐州府出名。果然,在「

    无意」

    中,你那个二弟见到了这个妓女。

    他疯狂的爱上了这个妓女,从来不去沾花惹草的他,开始不断出入青楼。」

    「然而他不知道是,每一次,在他跟这个妓女相处的房间里,都有千日醉的

    迷药。对他使用这种药物,就是为了最大化的激发他内心的绮念,让他当年在黑

    蛟岛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爆发,因此,在每次他精神迷离的时候,那个妓女久不

    断暗示他自杀。果然,就在自己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我终于做成了这个举世无双

    的局,这样,就在无声无息中,起到了杀人的作用。「恐怕,那个你用来杀我二

    弟的女子,并不是妓女吧。二弟虽然也年龄大了,但他的一手横练功夫还是让你

    们十分忌惮。倘若是寻常的妓女出手,一单稍有闪失,你们就全盘皆输。所以,

    你们必须要找一个绝对可靠的人。」

    我看了看一旁的盈烟说道:「其实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吧,盈烟。」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盈烟终于开口了,好奇的问道。

    「就在我们回到黑蛟岛的那天晚上,我发现了一个细节。你表面上是在根据

    我的描述,向我展示胭脂裸体慰藉二弟那一幕。在当时,我并没有十分在意,但

    是就在刚才我已突然意识到,为了尽量唤起我内心的绮年,你当时犯了一个致命

    的错误。你在宽衣解带时的一举一动,跟当时胭脂的动作实在是太像了,几乎就

    像是当时的情景复现。在我看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二弟,胭脂跟我三个人以

    外,只有一个人能知道当时的细节。那个人,就是那个勾引二弟去青楼,然后如

    二弟书信所说的,一次次被他调教过的那个青楼女子。」

    「你说的不错。」

    盈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从小并没有师父,在

    我娘去世后,十三岁的我本来要被人卖到塞外去。是顾大人救了我,而从那时起

    ,我的生命,就是用来帮他完成他的计划的。」

    「我明白,」

    一向不通人情的我,突然发出了一阵如同长着扼腕一样的叹息道:「只是,

    他虽然的确救过你,你却不该帮他作出这样的事情,尤其还是牺牲你自己的贞洁。对于一个人来说,知恩图报固然重要,但倘若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不能保持

    住自己的判断力的话,那我们人类跟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况且,他连悉心栽培他

    的朱六都可以害,你在他的眼里,也是同样的死不足惜。」

    「我说过,我的命是他给的。」

    面对我有些把她和禽兽相提并论的暗讽,盈烟并没有动怒。

    这一次,她说出刚才的语气似乎更加坚定:「但是这一次,我却让他失望了。「我知道,盈烟所说的是她刚才救下我的行为,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这句话,只

    能扭过头去,看着顾少骢说道:「说起那个悉心栽培你的上司,你袭击朱六恐怕

    有两重原因吧。其一,你是想借凶桉的机会,袭击自己的上司好自己上位。今日

    之后,你的大仇得报,你得不到血乳石其实也无妨,严阁老一家身败名裂已经是

    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因此,现在你也同样想另外一个知道你身份的人失去心智,

    否则,只要朱六在一天,你的地位就是危险的。」

    「而另外一个,也是更加关键的。就是只有朱六,才能引出那个当年跟他一

    起,杀害杀生和尚的三弟王晓飞。」

    我顿了顿说到:「其实当年,虽然杀生和尚是中了迷药后被杀,但我却知道

    ,要让这杀生和尚中毒,可不是三弟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后,我检查过现场,竟

    然发现现场没有任何破绽。但细思之下,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只有那个江

    湖上独步天下的大盗「过山风」,才有这雁过无痕的本事。

    「「不错,要做到这一箭双凋,可非常的困难。因为相比起你那性格软弱的

    二弟,你的三弟,还有朱六,可没这么多弱点,所以只有搬出杀生和尚的死,才

    能让他们的内心产生破绽。可笑的是朱六妄自聪明,作为北镇抚司的老大,自以

    为掌握了全天下的机密,但其实他自己,早就已经深陷我千日醉的迷局之中。当

    时他的在黑蛟岛上的勾当,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做了一个同样的局,而这个局的核心,就是一具身上

    有两处致命伤的无头男尸。」

    「难道,你不好奇这局男尸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个不难,从登岛起,我们就一直听说过一个人。然而,我们却从没见过

    这个人,只是一直在听他的咳嗽。那个得了肺病的老太婆的孙子,是你事先就选

    定了的替死鬼。我想,此时,给自己孙子送晚饭的老太婆,可能才发现自己的孙

    子已经不见了,他那从不间断的咳嗽声,竟然是挂在风口上的风鼓跟碎布发出来

    的。」

    「不,她不会发现这个,因为在给自己的孙儿送饭之前,她应该先点燃了那

    盏被我放了剧毒的油灯了。」

    「她已经七十多了,你也不放过她?」

    「人,总是会死的嘛。早死几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们活着也挺受

    罪的。」

    对于顾少骢此时的内心,我已经不需要去揣测了。

    因为此时他的表情,就跟台州府死囚大牢里面那些随时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

    判官一模一样。

    「所以,下一个要死的人,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看了看眼前的二人:「你们如法炮制,用胭脂往日的言行,还有二弟的书

    信,三弟的举动,朱六的遇袭,来不断激发着我内心深处最压抑的情绪。而当这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盈烟的那一次在我内心充满苦楚时的失败的激情,就成为

    了你们给我准备的最后的引子。内心强烈的失落感,就是你们用来击破我内心防

    线,引诱我的自杀的最佳方式。」

    「是。」

    「然而你没有想到的是,有一个人却不忍心见我去死。」

    「没错,婊子就是婊子,」

    顾少骢恶狠狠的看着盈烟说道:「上次她帮我杀汤贵的时候,心性就已经不

    稳定了。我本来想换一个人,然而,要知道以你的定力,能把你的心智搞乱的人

    并不多,因此我只能兵行险招。结果没想到,事到临了,这个婊子还是对你心软

    了。」

    不过,顾少骢却又长吁了一口气说到:「然而万幸的是,虽然你没有自杀,

    但是此时你中毒已深,已经没有能力再反抗。我要杀你,随时都可以。而且,跟

    以往不同的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之上,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

    几天之后,大家只会见到一艘在风浪中翻覆的台州卫的小船,几个溺水而死的尸

    体,和一个靠着抱住桅杆保住命,奄奄一息的青年而已。」

    当说完这段话时,顾少骢又一次笑了,而这一次的笑声中,除了胜利者的喜

    悦之外,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傲。

    然而此时我却内心异常平静,因为就在此时,我已经注意到,门外来了一个

    人。

    这个人脚步很轻,轻得就像是微风拂过台阶一样。

    而就在这声音越来越近的同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以为,你的

    计划真能得逞吗?」

    这个声音,我无比的熟悉,当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头先是一宽,然后

    却又一紧。

    心宽时因为我知道,就算是迷药再厉害,此人来了,也可以化解。

    然而,我也知道,这个人只要一现身,当年的往事的真相,也必然要浮出水

    面了,只是,面对这往日的真相,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真的能承受这

    真相之重吗?此时,终于意识到情况变化的顾少骢和盈烟,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

    出现的这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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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身影,本来应该属于一个在他们眼里马上就要进棺材的人。

    然而此时,那个人却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唯一有所一样的,就是她脸上挂着的一丝不知是笑还是怒的复杂表情。

    「是你?」

    顾少骢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此人的出现,实在是太不合理。

    在他看来,就算此时她没死,也应该满世界的寻找自己那个不知道去了哪儿

    的孙子才合理。

    而且,此时她不光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她看上去似乎很精神,驼背也

    不见了踪迹,甚至就连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

    一个人的身上,本不应该发生这些变化。

    如果这些变化真的发生了,就只能说明一点,就是此人以前表现出来的一切

    都是假的。

    孙子是假的,身份是假的,甚至年龄,可能也是假的。

    「你是…」

    顾少骢的瞳孔,突然急速放大,在他一向充满自信的脸上,我从未看过如此

    的惊慌。

    不过,我并没有对他对举动又一丝的意外,因为他惊慌的原因,我却是知道

    的,只有那个人出现,才会让他如此的惊惧。

    「师…师父。」

    当顾少骢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一切的事情,似乎就已经结束了。

    我看着这个被顾少骢称作师父的人,即使这个人还有着一层跟我更加密切的

    关系,然而我此时还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二十年没见了,虽然这二十年里,我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想念,甚至就好像

    是她真的已经过世了一样。

    但今天,当再次见到彼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们的眼神里除了唏嘘,竟

    然同时闪着泪光。

    叶青儿。

    二十年后,当这个名字的主人再次出现时,你或许会感慨,昔日疯魔江湖的

    yin仙,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虽然因为易容的原因,让她不得不表现得像一个老年的妇人,然而我知道,

    此时她身上的一些老态,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尤其是在跟我眼神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大家都已经老了的想

    法。

    然而,此时她眼中的慈祥,却是转瞬而逝。

    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曾经的那份骄傲,让她在面对我和顾少骢这一个儿子

    ,一个养子时,还是会保持着自己作为长辈的姿态。

    「少骢,你可真是厉害,我当年传你的千日醉,你竟然做了这么多好事。」

    面对着叶青儿的质问,顾少骢一言不发,只是他此时的沉默已经没有意义,

    这种行为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保持一种并没有什么价值的倔强而已。

    「看来,有些事情,今天需要在这里全部说出来了。」

    我看了看顾少骢,叹息着说道对叶青儿说到。

    「哦?这些年你不是对这些事情守口如瓶么?怎么今天,反而是你先提出来

    了?」

    我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如同在神游的顾少骢说道:「这个理由充分吗?」

    「好像也不太充分。」

    叶青儿看了顾少骢一眼,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说什么,又伸手指了指在一旁默不作声盈烟一下说到:「那这个呢?」

    「这个理由就很充分了。」

    叶青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脸疑惑的盈烟说道:「还是我来说吧,这个故

    事会很长,但我敢保证,你们会有兴趣听的。」

    「四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炼丹女子。在我一次游历的过程

    中,我结识了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英姿卓越,风度翩翩。当时虽然我是修

    极乐道的,但依然难以抵达他的诱惑。虽然,和他相聚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

    然而,我却再这期间里委身于他,然而,故事的源头,也就是那里开始的。」

    「两个月之后,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虽然当时我纠结了很久,最终还

    是抵不过内心的情愫,于是为按照那人和我在一起时留下的仅存的身份信息去

    到了京城。然而,等我到了京城之后,跟很多未婚身孕的故事的女子一样,那个

    人的身份是假的。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在一次皇家的祭天活动中,竟然见

    到了那个男人。当时,我才知道,这个和我有私情的男人,名字叫朱厚照。」

    一听说朱厚照这三个字,顾少骢跟盈烟的表情立时大变。

    在大明朝,朱姓乃是皇姓,而叫朱厚照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当今圣上的父亲

    ,大明朝的第十一位,年号正德的先皇。

    「当时,也许是我少女心性,涉世未深。我竟然冒死想要闯入祭天的现场和

    他相认。然而,就在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我的行踪被锦衣卫发现,他们以为我

    是刺客,于是立即对我动手。我拼死逃出生天的同时,也冷静了下来。我意识到

    以我的身份,是不可能和他相认的。」

    叶青儿看了看窗外,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年轻时光,而年轻的代价往往是充

    满痛苦的,即使是叶青儿也不例外也不例外。

    一个本来应该是江湖上万人迷的女子,同样会陷入这种感情纠葛,而这种纠

    葛,竟然还牵扯到了皇家密事。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的话,那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

    叶青儿接着说道:「然而在这个期间,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因为拼命

    逃跑,动了胎气,晕倒在了城外的三仙庙。那里的道长救了我,当时无依无靠的

    我,心绪不宁下竟然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当时,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

    我,我孩子的身份一定要保密。所以,我才会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把他交给

    一个渔家夫妇领养。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道长,在多年以后,竟然把这条消

    息,告诉了一个他相中的正在朝堂之上蒸蒸日上的一个朝廷官员,以作为一种政

    治投资。」。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是一个走方郎中将血乳石的秘密,告诉了严阁老

    吧。」

    我对盈烟说道:「其实,他告诉的严阁老的秘密,并不是血乳石,而是当今

    圣上,还有一个流落在世间的兄弟的事实。论年龄,我比当今的皇帝朱厚熜还要

    年长。就算按照大明朝的律法,并非嫡出的我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然而,我的事

    情却是宫帷之中的绝密档桉。可以说,掌握了我,也就掌握了先皇的丑闻证据,

    而这件事情才是了一个护身符。」

    事情说道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从那个道士处知道这件事的那个官员,就是如今的严阁老。

    而我,就是那个先皇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我和顾少骢一样,都有一个奇怪的身份。

    我们的出身,就天生背负着别人生命中的秘密。

    只是,因为我们出生的家庭地位的不同,因此本来只是一个人的丑闻,却会

    牵涉到那么多人。

    叶青儿叹息道:「当严阁老得知了几个机密了之后,就立即找到了我。当时

    他已经在朝中呼风唤雨,就算我在江湖上还有些根基,却也根本没有和当时已经

    是礼部尚书的严阁老谈判的资本。因此,我不得不接受严阁老把他就控制在自己

    的掌中的要求。而至于什么血乳石,什么血衣卫,全都是假的,什么天降神石背

    后的真相,不过只是将他软禁在这孤岛上的一个借口吗?可怜的是他那两个兄弟

    ,还以为跟着自己的大哥,结交上了严阁老这样的靠山。结果就这样,傻傻的在

    这孤岛上被折磨了十年。」

    「这么说来,那胭脂来到这黑蛟岛,也是另有目的的?」

    盈烟的话,其实是此时顾少骢内心最想问的问题,不过叶青儿听了,却摇了

    摇头说道:「不,她是个例外,从头到尾,她虽然知道一切,但却是被人利用的

    对象。关于她的身份的信息,一切都是真的,而她那会让她英年早逝的疾病,也

    是真的。甚至她在家族里遇到的那些丑闻,也都是真的。只有一点,她来到黑蛟

    岛,并非是因为家族丑事要来避世,相反,她来黑蛟岛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帮助

    阁老看住他。」

    看着叶青儿的语气中充满了唏嘘,我接过话头道「因为此事实在是关系者大

    ,因此即使阁老假造出一个血乳石的秘密,同时又用我母亲的性命来要挟我。但

    是,他还是需要有人在我们身边来看着我。我们三兄弟武功出色,如果是用强,

    不是一般角色可能看着我们。而且倘若不是自己的心腹,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

    对严家才是灭顶之灾。因此,细思之下,他只能让自己那个从小就聪明伶俐,然

    后又遭逢大变,想要离家出走的孙女来干这事。」

    我看着盈烟说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

    那样。我跟盈烟之间,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和目的。然而,有着类似

    命运的我们却选择了一种和平相处的方式。如果不是因为胭脂的顽疾将要发作,

    恐怕我们会一直保持一种虚假的夫妻关系直到老去。然而,当她的生命一点点的

    接近终点的时候,情况却开始变了,她突然变得十分在意我,甚至想要用自己生

    命来换取我的自由。」

    盈烟沉默了,因为她能够理解,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旦她从内心想要去可

    怜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是和她同病相怜的人的时候,她内心的活动是怎么样的。

    然而,一心只有复仇的顾少骢,此时却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我们。

    「师兄,」

    盈烟破天荒的开口,对着这个自己从来不敢反驳半句的主人说道:「我现在

    完全明白你母亲当时的心境了,其实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痛苦。当她选择用她自

    己的生命作为代价的死,来解救自己要去监控的人的时候。其实一切的东西她已

    经放下了,自己的生死,家族的名声,甚至是自己的那个禽兽一般的父亲,她都

    不在乎了。她找来杀生和尚,其实并不是因为旧情难舍,而是她知道,只有那个

    同样已经看破红尘的大伯,能明白她的内心,原因用自己的性命来解救这黑蛟岛

    岛上的老老小小。」

    盈烟的话,让我的心中泛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冲动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苦闷多年的人,遇到了一个最了解自己的知音一样。

    我看着盈烟,也看着顾少骢说道:「当年三弟和朱六杀杀生和尚,从表面上

    来看一个误会。朱六以为杀生和尚里通外国,而三弟则是因为黑蛟岛上的混乱的

    爱情而迷失了心性,想要替自己的妻子保全住黑蛟岛的生活现状。但其实这整个

    桉件,都是胭脂跟杀生和尚一手策划的。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做了这一个局。也

    就是因为他们的牺牲,这黑蛟岛上的人才能重获新生。然而,虽然最后的目的达

    到了,但无论是二弟,还是三弟,抑或是朱六。他们这些年都是在无比的自责煎

    熬中度过的。你的出现,也许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仇怨,反而是一种解脱。你冷静

    下来仔细想想,就算是中了迷药,你又是他们中间哪一个人的对手?他们选择放

    弃,甚至还可以不留下任何指向你的线索,是因为他们的内心,这些年一直受着

    对你母亲的自责的煎熬。」

    「少骢,」

    叶青儿突然插嘴道:「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假死吗?其实,在你偷我的千日

    醉配方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你内心的仇恨。然而,因为我的存在,你却不敢开

    始自己的计划。所以,我只能假死,让你自己的经历这些事情。只有你真正经历

    了,你才会体会到,仇恨这种东西,有多么可怕。」

    叶青儿话还没有说完,顾少骢却疯狂的嚎叫起来,叶青儿的话,就像是一把

    利剑一样刺入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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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个人蜷在地上抽搐着,痛苦说道:「你胡说,你们都在胡说,他们都是

    凶手,都是恶人。我要他们死,全部都死。就算我错了,那又怎么样,他们已经

    死了,我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我已经不能再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恶。」

    「那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原谅他们吗?」

    我沉声问道。

    「我能改变什么,他们,他们都已经死了,活不了了。」

    「师兄,你抬头看一看。」

    顾少骢身旁的盈烟,此时却突然蹲下了身子,在情绪失控的顾少骢肩膀上拍

    了几下,示意他看看窗外。

    当顾少骢看到窗外的时候,他失控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在窗口,几个人正站在哪里,默默的看着他,眼神中,还都带着一种关爱。

    这些人的出现,让顾少骢很惊讶。

    因为这些人,有的应该脖子被绳索捏断了,有的应该没有了头颅,有的肚子

    被利刀噼开,而有的,应该没有了双手。

    然而此时,这些人都在那里,他们的表情个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

    都是活人,身体完好的活人。

    「少骢,」

    叶青儿叹息道:「你以为,你得到的是千日醉的秘方,有了这个东西,你就

    可以在别人的内心里随时制造幻象。但其实,真正活在幻象的是你自己,你得到

    的配方,不过只是一个假的。而我,则将真正的千日醉用在你的身上,你看到的

    一切死亡,其实都是你的幻象而已。从一开始,你的师妹,你的上司,你的这些

    叔叔们,都只是一个我布局中的人而已,我这样做,就是要让你真正的看到你想

    要的真相,这样,才能消除你内心的恐惧。」

    「也许现在,你还难以接受着一切。但我可以告诉你的事,从二十一年前黑

    蛟岛的事情开始,关于这里的一切,不过也就是一出戏而已。一出看上去充满了

    杀戮,血腥,背叛,虐爱,却又不得不去演完的戏。在这个戏里面,我们每个人

    都是执棋者,而同样,每个人也都是棋子。社会的伦理,让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

    的角色,在社会的角色,在家庭的角色。既然有角色,那就会有戏,既然有戏,

    自然也就有被戏带入进来的人。如今,戏演完了,你也应该醒了。」

    卯时,天已经微微亮。

    此时距离一切的开始,已经正好是二十四个时辰。

    二十四时辰,不过只是短短的两天。

    然而这两天时间,确实对于众人的体力和脑力,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当死而复生的叶青儿出现在众人面前,要大家配合她演一出戏时,众人都感

    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然而,当一出戏演完,看到顾少骢不断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的时候,这样

    的疲惫,对众人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他们不光看到了胭脂的儿子学会放下,而压抑在自己内心二十几年的抑

    郁,也在慢慢化解。

    「伯母,大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汤贵看着坐在船头的叶青儿,接过了叶青儿调教出来的那个最得意的小弟子

    递过来的一杯热茶问道:「为什么,他跟盈烟要留在黑蛟岛,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未了吗?」

    「当然,他们的关系,还需要了结一下。」

    叶青儿压低了声音,在汤贵等人面前说了几句,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话。

    「什么,你说盈烟,是…是大哥跟烟雨的女儿?」

    「是的,本来这件事情,我并不打算告诉他的,因为这件事无论是对他还是

    对盈烟,都不是一件好事。但后来,当我知道盈烟的身上,还带着一个她母亲的

    夙愿时,我选择了尊重她的想法。」

    叶青儿叹息道:「我老了,你们这一辈的事情,我都已经管不过来了。所以

    这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由他们自己来选择吧。」

    汤贵等人长大着惊讶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叶青儿,然而叶青儿说完这句

    话便沉默不言了,眼神里,直邮船外不断翻滚的波浪。

    而此时,在我的眼中,也同样有一片翻滚的波浪。

    只是,在这一片波浪中的不是那艘带我们来黑蛟岛的小船,而是一具血红色

    的身体。

    经历过刚才那一场劫难的盈烟,此时变的无比虚弱。

    我本想将她带回内陆调理,盈烟却坚持要我留下,因为有一件事情,必须要

    了结一下,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盈烟独自正襟危坐在浴池里,也许只有温泉的热度可以代替我给她些许安慰。

    我看着池水中那个跟胭脂平日里穿一样颜色的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昨天

    下午,在床上的时候。」

    「是我的话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不,你的整个人物设定毫无破绽。」

    我在池边距离盈烟最远的地方找了快干净处坐下,此时在他面前,即使我很

    难表现得像一个老父一样,但至少我不会再跟她有什么超出伦理范围的举动。

    然而尽管如此,却有一件事情,是我不得不跟盈烟聊起的。

    「你的唯一的破绽,就是当时被单上的那一滩水渍。我一开始,以为这些水

    渍是你的汗水,抑或是体液。然而,当我嗅到那堆水渍浓郁的奶香味的时候,我

    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人觉得我并不是在用语言挑逗着盈烟:「对于

    女人来说,怀孕之后分泌母乳,是正常的生理行为。然而会在怀孕之前能够分泌

    乳汁的女人,却是万里无一。此外,这种未孕分泌乳汁的行为,是会通过母女的

    关系遗传的。而巧合的是,我偏偏就认识这样的一个女人,也就是烟雨。所以,

    当昨天在床上,当我问道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的时候,我一瞬间就明白你的身

    份了。」

    盈烟不语,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看着我。

    以上的理由虽然可以证明她是盈烟的女儿,但却并不能证明我就是她的父亲。

    然而我知道,今天必须要告诉盈烟一切,所以我也没有再隐瞒什么。

    「烟雨来到黑蛟岛后,虽然和三弟结为夫妻,但其实…其实他们在床第之上

    ,从来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生育行为。」

    「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生育行为?」

    盈烟问道:「是不是你三弟从来没有在烟雨…嗯…在我娘体内泄身过。你直

    说便是,这些事情我懂。」

    「是。」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事情,是那日我和烟雨欢好到情欲极致状态

    时她跟我说的。嗯…其实我是个,也是唯一一个在她体内泄精的男人。所以

    ,当我我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后,我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

    盈烟低着头自言自语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娘到死的时候都在想着你。」

    盈烟叹息道:「其实,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你是我的父亲,但…但因为母

    亲的关系,我没法把你当成父亲。」

    我虽然心如刀绞,但却明白盈烟的意思。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二十年前的那一次春风一度,会让烟雨怀孕。

    但按照盈烟的年龄推算,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也不行。

    然而,目前来说我们的父女关系确实是徒有其名而已,我,从来没有尽到过

    父亲的职责,甚至在我内心里面,当初的烟雨不过也只是我在情欲爆发到顶点时

    的一个玩物而已。

    所以此时盈烟不认,我也觉得是情有可原,只能叹息道「没关系,是我对不

    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然而没想到的是,盈烟却摇了摇头说到:「不,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盈烟似乎话中有话。

    我没有追问盈烟,同样,盈烟也保持了很久的沉默。

    她的内心,似乎是一直在为了一件事情挣扎,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

    咙不上不下的样子。

    见到盈烟这幅游移不定的样子,我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我不知道这种

    冲动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疼爱,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话,盈烟却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坚定的说到:「我娘一直

    有一个遗愿,她说如果你有从大牢放出来的那一天,那就,那就让我一辈子跟着

    你…」

    「你没必要勉强自己,」

    虽然天伦之乐让我向往,但毕竟我对不起烟雨母女一辈子,从任何角度讲,

    也很难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让盈烟放弃目前的大好前程来照顾自己。

    「虽然我已经老了,但还不算老态龙钟,我不用别人的照顾。」

    「不,不是…」

    盈烟的脸,突然很羞涩的说到:「我娘不是要我尽孝,是,是要我当你的女

    人。」

    盈烟的话,让我一下子惊呆了。

    如果你让我再想一百次,我也绝对想不到,烟雨竟然会有这样的念头。

    当我了解到了盈烟真实身世之后,我原以为她要么是来认父,要么是来寻仇。

    在她提出要我留下有事情单独跟我谈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

    我之所以将其他的所有人支走,其实就是为了个盈烟制造一个无人知悉的空

    间。

    倘若她真的有打算杀了我替她母亲和自己讨回公道的想法,那我亦不会有任

    何阻碍。

    但没想到的是,盈烟留下来的目的,竟然回事这样。

    这件事情咋一听上去,会如此的离经叛道,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