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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簪是她原想送给步怀敦,后转送皇叔的那柄。 那日皇叔在车上将其折断,她托人去宫里细细问过缘由,才知皇叔生气的缘由—— 任谁拿了赠旁人的东西赠自己,她也是要心里不舒服的。 终究是她那时太过着急,凡事不过脑。 素手把银堑簪放回盒中,阖上。 姜嬉吸了口气,目光重又清明镇定起来。 “嬷嬷,你去叫青山大哥暂时把衍王府那人扣到隔壁屋子,照着我的话问供。另把执墨押到这里来。” 第28章 赴宴(修虫) 执墨的嘴早被堵上,双手被反剪着,由婆子押入正堂来。 姜嬉抬眸。 原本平易近人的温柔眼瞳中,如今只剩清冷。 执墨心中一颤,只含泪摇着头。 她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出血来也未曾停下。 姜嬉也不说“我待你不薄”这类的话,只道:“劳烦陶嬷嬷把门关上。” 大门一旦关上,满室寂静。 朝阳从雕花的门缝窗缝里漏进来,斑斑驳驳地撒了一地,映得人全身暖和极了。 忽而,整个厅内都凝肃起来。 厅内众人听见一阵鞭子破空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痛极的闷哼。 单青山的大嗓门贯穿门窗,直抵众人耳内:“且跟爷说说,和执墨那娘们干的是什么勾当?” 执墨听言,双眼圆睁,整个人紧张起来。 她拼命朝姜嬉摇头。 姜嬉阖着眼,歪靠到百花争春的迎枕上,听旁边传来的对话。 那侍卫,名叫凌守的,倒是十分嘴硬,不肯说。 “你们,滥用私刑,我要、我要禀告陛下,治你们的罪。” 单青山十分嚣张,道:“且去且去,只管报上爷爷单青山的大名。如今你落在我手里,还有这么多话说?” “说不说!” 又是凌厉狠辣的一鞭。 执墨吓得肝胆俱碎,仿佛那些鞭子落到她身上一般。 她面色煞白,双手捂住心口,惶恐地冲姜嬉摇着头。 “不不,主子,不……” 姜嬉幽幽抬起眼,盯着她看了片刻。 而后直起身来,道:“衍王让你在我身边,做些什么?” 执墨拨浪鼓一般摇着头,眼泪已经止不住。 “没有,主子,没有的事,主子你信我……主子……奴婢真的只是出去抓药的。” 姜嬉倾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杏眸之中,目光如刃般锐利。 她秀气的眉宇之间威压甚重,恍惚间竟有种厌夜王的影子。 执墨已然泪眼婆娑,但即使蒙着一层眼泪,也不敢与她对视。 隔壁的鞭笞仍在继续。 那鞭子每落下一次,“啪”地一声,执墨便颤一次。 形容已然狼狈至极,可她终究咬牙坚称自己是出去抓药。 姜嬉垂头抚袖,似是风轻云淡,又像没了兴致般。 她声音极为清淡,只道:“你既投了衍王,我这郡主府也不是慈善堂,不养别家的人,你看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着人绑了你去。” 她说得透彻直接,往日轻轻浅浅的声音,而今就像一记闷雷,重重砸在执墨头顶。 执墨错愕半晌,眸中泪花凝住,舌头轻动,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她哭喊起来:“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叫她承认与衍王的关系,那是万万不能的。 她不能被背叛他,只要还能留在这郡主府,为他大业臂助,他日后功成,定会好好谢她的。 说不定还能许她一个妾位。 这满镐京,恐怕没有王侯愿意娶一个侍婢。 执墨从来都知道自己,心气太高,看不惯的事,见不惯的人太多太多。 可作为郡主府的大丫鬟,有些事情,她只能咬牙吞下。 有朝一日翻身做主子,那许多事情便就不一样了。 为着这一口气,她拼着死也要赌一赌。 何况她还不是背叛。 衍王是心悦主子,才想知道许多主子的消息的。 若他们能成,也是璧人一对。 执墨心中想定,仍旧要搏搏前途。 于是更真情实感地哭了起来。 重活了一回,姜嬉实在不愿意看人做戏。 她心中不耐极了,找来几个粗使仆妇。 那几个仆妇五大三粗站在下首,一看就知道力气不菲。 姜嬉垂眸看向执墨,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送她去梳洗一番,衣裳也不必套,直接红毯子裹了,找辆牛车,送到衍王府上吧。你既是一心为他,一心为你自己,那便去过你们两个人的日子。还是那句话,郡主府不养别家的人。” 直接用红毯子裹了白净身子送入府—— 这是达官贵人看上艳楼里的姑娘才会用的法子。 执墨震骇不已:“主子……” 姜嬉抬眼,与她放大的瞳孔对视:“我给过你机会。动手。”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娇娇柔柔,带着一点软糯。 可出口,便是坚定的驱逐。 执墨摇着头,哭得双眼通红:“主子,我好歹服侍你这么多年……” “你好歹服侍我这么多年,眼下利诱就能背叛,日后呢,我何必养你在侧,还要时时提防你什么时候杀我一刀?” 姜嬉一口气说完这许多。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动手。” 那些仆妇立刻上前,拖起执墨便走。 执墨挣扎哭喊,濒死求饶:“主子不要啊,不要啊,主子,主子,主子我错了,奴婢错了……” 惨烈的叫喊声音渐渐远去。 姜嬉站在原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日光碎影投落在她脸上,衬得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半晌,她睁开眼,杏眸通红,却未置一词。 室内重归于寂,仿佛阳光落到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精致的烟云纹路檀木锦盒安安静静地躺在案上,带着些许古朴的静谧。 姜嬉伸出手,轻轻从锦盒上抚过。 回想起方才种种,她一个眼神,皇叔便懂了她的意思。 只一句话,便将将把衍王摘了出去。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素手轻颤。 她强强压下。 心头如压下了千斤重鼎一般,全然喘不过气来。 目光落到锦盒上。 是了,她还欠皇叔一礼。 想了想,姜嬉取过那锦盒,道:“劳烦嬷嬷,帮我取支梨花木来吧。” 陶嬷嬷一顿,道:“姐儿要什么样大小的?” 姜嬉道:“便同这簪子一般大便好。” 姜嬉花了几日时间,没日没夜地用梨花木打磨成一把银簪。 簪尾细细刻了朵简单的梨花样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