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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正色道:“这话原本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既然您是蒂迪斯家的朋友,也就无所谓了!在两位魔法师小姐用神奇的魔法把我们从碎成三块的船板上带上来的时候,你们一定看到了,舰船徽记是烈焰玫瑰——那是皇室的标志,你们救上来的是我们帝国的大殿下和他最得力的手下安格尔子爵!”“大殿下......”海缇与丹尼尔面面相觑。在去往帝都的马车上,海缇曾问过林维大陆上的风土人情,话题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统治几乎整片大陆的皇室,而提到大皇子时,林维是这样说的:“格雷戈里殿下...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也不认为自己非常了解他。他似乎没有特别的嗜好,女人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这位殿下唯一不缺少的可能就是野心与戒心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才能,但希望他永远不会加冕为帝。”林维即使是在之前评价皇帝时,也没有用过这种模糊不清的语句,那句“希望他永远不会加冕为帝”更是让海缇和丹尼尔摸不着头脑。甲板上一时无话,魔轮在平稳的海面上一路驶向塞壬岛的边缘。身为兽语者的安斯艾尔自然清楚魔兽方才一声长鸣里蕴含的意味,他站在岸边,对着魔轮摇摇招手,嗓门非常大,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生气:“竟敢在这个时候回来,该死的小崽子们!光明女神保佑——你们竟然没有被季潮撕成碎片!”还未等魔轮靠岸,安斯艾尔就大步登上了甲板:“看看你们的样子——这真是万幸!”劫后余生的魔法师终于看到了他们熟悉的老师,永远在塞壬岛巡视的“守门人”,直到这个时候,三人才算是彻彻底底地放松了下来,不论安斯艾尔的嗓门有多么大,声音里责备的意味有多么重,在他们耳朵里,都像人鱼的歌声一样好听。海缇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安斯艾尔老师......”安斯艾尔看着年轻的、浑身湿透的魔法学徒们,严肃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下来:“看来你们是半途遇上季潮的,无论如何,安全抵达就好......快回到你们的房子里,弄干头发和衣服——好好地睡一觉。”他一边环视甲板,一边说着,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不对......烈风之谷的女娃娃怎么也在这里?还有两个小子呢?在船舱里面吗——有没有受伤?”“不,安斯艾尔老师,”海缇扶着船舷艰难地站起来,她的腿现在有些发软,声音颤抖,但是仍然维持了冷静:“船舱里是我们从大陆上带来的骑士朋友和中途搭救的几位先生,请您代我将他们安置到我们的房子里,我和丹尼尔必须要去见西尔维斯特老师——现在就去。”安斯艾尔听到这话,立刻察觉了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没有多问,只是回复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去吧,他可能还没有入眠——这里交给我。”海缇带上丹尼尔,两人不顾仍然湿透的头发,直接飞向了中央城堡。甲板上只剩下了安斯艾尔和船长先生——被安斯艾尔打量着的船长立即站起了身来:“我去把他们带出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您了,尊敬的魔法师老爷。”而此时,魔轮的一间舱室里,萨斯·安格尔感受着终于平稳下来的船身,长出一口气:“我们似乎捡回了一条命来——之前我毫不怀疑这次会葬身在大海中。”“我们竟是被魔法师搭救了......”格雷戈里的眼眸暗沉,他伸手缓缓理好因为潮湿贴在额上的长发:“那么现在我们身处魔法世界的领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我现在愿意相信魔法师对咱们并没有恶意,毕竟我们的命是他们所救。对了,还有那位魔法师小姐,我打赌我们曾见过她——就是在西区的那一次!”“是她没错,”格雷戈里像是在回忆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中听不出情绪:“我第一眼就认了出来......即使是在黑夜中。”“她竟然是魔法师——可魔法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里?”格雷戈里这次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望向舱室圆窗外在夜色中呈现黑色的巨大岛屿,眼神沉冷而若有所思。如果林维此时在这里,那么一定会对这眼神感到惊异。这位殿下很少露出思索神色,林维所熟悉的他的表情,通常是某种早有决断的笃定...几近于狂妄,他所决定的事情难以更改,因此身旁人全部习惯于忠实地执行命令,而不提出任何质疑——林维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也是最需要小心翼翼的一个,萨斯安格尔的出身平凡无奇,既是出谋划策的一大助力,又没有任何值得忌惮之处,因而获得了特殊的信任,这是出身武勋世家,又具有魔法天赋的蒂迪斯长子不可能得到的——若非后来战争爆发,帝国必须倚重军队,林维的日子恐怕要更加如履薄冰一些。陷入昏睡之前,林维并没有多少忧虑:他没有吸入过多的致幻雾气,且对自己维持冷静的能力十分自信,应该不会在雾气的影响下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所以这东西至多不过是挖掘出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比如格雷戈里的脸和宽大的兜帽斗篷之类,或者营造出一些美好的场景,童年时父亲有力的臂膀与母亲柔软的发丝同样让人眷恋,过去的一年和断谕在魔法学院度过的日子使人愉悦,如果能够营造出断谕被自己打败的情景就再好不过......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首先跌入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卵石遍布的溪谷中流出清澈的泉水,一路流淌过青碧的草丛与草丛中盛开的、细碎的白花,来往的生物似乎是人形,说着优美而不知意味的语言,空中飘荡着美妙的歌谣,它旋律缓慢,却使人印象深刻。场景非常模糊,而他的视线仿佛被什么控制住,投在场景中央一个披着头发的身影上。她似乎是个少女,长发乌黑而皮肤苍白,纤细的手握住一根树枝,在溪流边柔软的土地上写写画画。林维的意识漂浮着靠近,看见那划出的痕迹是他熟悉的人族文字,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名字。埃尔维斯。她似乎终于写得心烦意乱,将树枝抛进了溪水里——但随即又后悔了,伸长手臂想把那树枝捡起。清澈的溪水中忽然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爪握住那树枝,将它递进少女的手中。她惶急地四下望了望,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握紧手中的树枝,另一只手提起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