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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任何一个男人的心,可偏偏对着说话的,却是一个瞎子。江浸月依旧坐在轮椅上,他不但是个瞎子,而且右脚的脚骨天生畸形,可他却偏生是个无法容忍不完美的人,因此他很少会自己走路,纵然他看不见别人的目光,却依旧不愿意有人看到自己最残缺的部分。“娘。”江浸月淡淡唤了一句,却并没有过去,他平静道,“你怎么来了。”千凤栖站了起来,她仔细瞧了瞧自己这个孩子,知道他已长大,大到也许不会太听爹娘的话。她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江浸月的肩膀上,声音之中总算多了一些温柔:“月儿,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栖白呢?”江浸月的眉头好似一下子就蹙了起来,他紧紧抿着唇,神情冷淡而严峻。“你是觉得我比不过岁栖白,还是希望我放过他?”江浸月紧紧抓住了轮椅的扶手,他咬着牙,循着声音抬起头,那双雾灰色的眼瞳茫然的对视着虚空,脸上露出了固执的神情。千凤栖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叹的这口气就好像一个响亮的耳光那般扇在了江浸月的脸上,他已知道答案了,因此低下头去,忍不住收紧了手指,五指几乎要将轮椅的把手捏出印痕来。“我究竟哪里不如他?”江浸月的声音毫无起伏,好似永远这般的平静,这般的淡然,他甚至微微笑了笑。一个人若到这样的份上还能笑得出来,那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笑得出来。“这个世上能有几个人与栖白比呢?”千凤栖微微屈身,怜爱的瞧了瞧江浸月和气的脸,伸出如玉般的手,葱白的指头轻抚着爱子的面容,然后滑落至下巴,慢慢捏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柔声道,“我瞎眼瘸腿的小魔头,你拿什么与人家比呢,你最不如人家的地方,就是人家从来没将你放在眼里,你却巴巴的要追上去。”这哪是娘亲对儿子说得话,再恶毒的敌人,再深的仇恨,恐怕也吐不出这么残忍的话来了。江浸月的脸苍白如纸,千凤栖将他搂在怀里,又轻声软语的哄他:“不管你平日里要做什么,爹娘难道没有依过你么?尤其是你爹爹,哪回不是对你千依百顺,你为什么就是要与栖白过不去,你即便下手,又伤不到他半根毫毛。”你可知你对岁栖白下手,折磨他的心,自然是会引出岁寒山来的。寒山……寒山……千凤栖的目光之中隐隐含了几分痛苦与埋怨,她年轻时曾经爱慕过这个男人,到如今却变成了一种恐惧跟敬畏,她只要每每想起丈夫看到岁寒山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就嫉妒的想发狂,所以,她只能比丈夫表现的更欢喜,更愉悦。殊不知,她丈夫心中何尝不是与她相同。江浸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爹也来了么?”门口传来响动,千凤栖讥讽一笑,冷冷道:“他自然也来了,他怎么会不来,这儿离岁寒山庄才不过几日路程,他自然是怕我会偷偷去见寒山,因为他自己心中就是这般想的。”她的话语中似乎蕴含了怨毒与无奈。江羡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食盒里有江浸月爱吃的糖糕跟千凤栖爱吃的煎饼,还有一小包岁寒山喜欢的糖炒栗子。其实他早已忘记岁寒山喜欢吃什么了,只是依稀记得,年轻的时候,岁寒山大概是喜欢栗子的,所以他就随手买了一包。果不其然,千凤栖在看到糖炒栗子的那一刻,就变了脸色。第118章晚饭的时候,岁寒山夹着红烧茄子,忽然开了口。“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岁寒山看起来很平静,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他们两人从苏伯探听消息,那块茄子被他放在碗中,紫黑色的茄子沾着浓酱,落在白玉似的米饭,看起来格外美味,他又道,“无论他说了什么,你们忘掉就是了,并不是真的。”荀玉卿闷头吃饭,心中暗道:哪个不是真的?是他们喜欢你不是真的,还是他们夫妻俩都喜欢你不是真的?相比较荀玉卿的委婉跟内敛,岁栖白就要显得真诚的多,他看了看自家玉树临风又英俊潇洒的亲爹,很平静的问道:“那什么是真的?”说不好岁寒山到底有没有早早就预料到儿子的来势汹汹,不过他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毫无动容,只是相当平静的把目光落在了那道红艳艳的剁椒鱼头上,他想了一会儿,缓缓道:“凤栖儿跟阿羡都不是小栖会结交的那种人。”那是,谁能跟岁栖白当朋友,连洛秋霁都嫌他脾气太死。荀玉卿不亦乐乎的戳着自己的米饭,在心里头腹诽岁栖白,哪知岁寒山忽然话头一转,反倒绕到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淡淡道:“不过小栖待人严苛,想来玉卿你是再明白不过的。”被点名的荀玉卿眨了眨眼,倒没有说话。岁栖白没有接茬。“凤栖儿虽是女流,但性情却颇为苛刻,爱及极爱,憎及极憎,喜怒无常,她年轻时除了听我的话以外,凡行任何事,皆看自己欢喜。至于阿羡,他性情向来阴沉,别说许多年不见,纵然是每日与他相处,我也猜不到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岁寒山看起来有些无奈,淡淡道:“他们二人向来是欢喜冤家,早在我成婚之前便对彼此有情,只是身在局中看不出来,成婚之后,我便不太与他们走动。他们生性倔强,谁也不肯低头承认自己先喜欢上对方,便将我当做挡箭牌,好在已结做夫妇,只要我不前去打扰,倒也算和美。”哦——荀玉卿听岁寒山说了这许多话,大概知道这两位故人是什么尿性了:感情是追星的时候看对了眼,结果男神跟他们俩熟起来后跟别人结婚了,两个人谁也不肯说自己先喜欢上对方,结婚之后还拿男神玩情趣。听岁寒山的口吻来讲,只要他不在,这一对夫妻应该还是很幸福的。傲娇何苦为难傲娇呢。“对了,你们之前所说的江浸月,便是他们二人的独子。”岁寒山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叹气道,“不过我很清楚凤栖儿的脾气,恐怕接下来,小栖你要小心一些了?”岁栖白眨了眨眼,淡淡道:“为何?”“凤栖儿的脾气我很清楚,她为人耿直率性,近来其实也不大想要见到我,因此她绝不会希望江浸月再与你见面。”岁寒山平静道,“她若不想一件事情发生,总会用些很残忍的手段。”很残忍的手段?荀玉卿忍不住脑补了一下满清十大酷刑,可仔细想想,无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