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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有了一瞬间的大转变,那种傲慢与高高在上顿时化为乌有,变成了既炙热,又欣赏的微笑,“你真是好极了!”荀玉卿脸色微微一白,只道:“多谢。可惜我并无同感。”他虽未曾将武器收起,但已无战意,仇天自然也收剑入鞘,但神色之间却还有些遗憾。“既然你坚持不是辛夷,那还请问尊姓大名。”仇天客气了许多,神情既狂热,又和善,竟浑然不觉自己是在对一个之前自己本瞧不起的人敬重有加。单凭这一点,他虽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却不是个容易招人厌恶的人。荀玉卿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淡淡道:“与你无关。”口吻也较方才的剑拔弩张,要缓和了些许。第42章仇天虽不讨人喜欢,但却不是个磨磨蹭蹭的人物,荀玉卿同他打了一架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了,小毛驴叫荀玉卿牵着时,还有些不肯走动,非得荀玉卿隔空甩个鞭响才知道害怕。荀玉卿遇见仇天,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倒不如说,但凡与辛夷相关的一切事情,他心里都觉得不舒服的很。不过天色已有些不早了,连夜要是出了城,也未必能找到好地方住,他虽然觉得这当会儿见着仇天真是倒了大霉,但怎么也是不肯为了仇天委屈自己的,暗道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般一思量,便干脆寻了个小酒馆住下。荀玉卿身边的钱不少,而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能用钱解决,尤其是一个又舒服又轻松的环境。小酒馆虽然不大,但却很安静,被褥虽然有些发旧,但很松软,也很干净,也许是因为客人不多的原因,老板与店小二也显得格外热情跟和气。在这间小酒馆住了三日,荀玉卿的酒量见长,这一日他托店小二到外头买了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老板娘又给他热了一壶好酒,他便举着托盘往楼上走了。老板娘眼巴巴的瞧着他,盼他坐在大堂里吃,因为荀玉卿上一次坐在大堂里吃饭的时候,小酒馆少见的生意兴隆了起来,可自打那之后,荀玉卿就再也不在大堂里吃饭了。在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苦处,荀玉卿尽管很能理解老板娘的心情,却更想好好照顾自己的心情,因此干脆当没瞧见。热酒喝过了三杯,糖炒栗子也剥了一整盘,荀玉卿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极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是丰腴腻脂的老板娘,她的脚步已是十分沉了,另一个却要比她还重些,若非是个极魁梧的彪形大汉,定然也是个胖子。荀玉卿把玩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旁听着,他这会儿反正没什么事,忽然好奇起了要是打开门,外头是不是两个圆滚滚的球在走廊上挪步。但这点儿好奇,还不至于叫他打开房门去看。没过多久,脚步声便越来越近,荀玉卿抛了一颗糖炒栗子进嘴,正嚼着,忽听见外头一个极清润的男音响起:“麻烦快些烧桶热水上来,劳烦老板娘了。”这样的一把声音,实在是很难叫人想象是个魁梧的彪形大汉,又或者说是个胖子。他的声音叫荀玉卿想起的,是谦和如玉的君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实在是有点儿耳熟,荀玉卿总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见过。这时他的好奇心,已经足够叫他打开房门了,因此荀玉卿立刻站起身来开了门,他刚探出头去,那边正好开了房门,老板娘见着荀玉卿出门来,急忙问道:“哎呀,荀公子,您要点什么?”“咦!”荀玉卿一呆,急忙走出门来,只见那人背上面容苍白的正是柴小木,不由得呆然,“柴小木?”柴小木此刻已是十分虚弱,眼睛半睁着,一脸病容,他刚听见声音,便抓紧了身下人的衣裳,气若游丝道:“大哥哥……”这才去追寻荀玉卿的身影,他的力气虽不大,但已足够明显了,那人也很快停了下来,回首一瞧。更巧,这人正是秦雁!“恩公?”秦雁也很是吃惊,他单臂背着柴小木,额上有汗,面露疲色,显然赶了很长的一段路。“快进去吧。”荀玉卿这才明白何以这脚步声如此沉重,并非是本人身形魁梧,而是两个人的重量叠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沉。他将老板娘打发去烧水了,自己则回房去取了酒跟栗子,然后进了秦雁与柴小木的屋子。等荀玉卿进去的时候,柴小木正躺在床上,已经神志不清了。秦雁坐在床边,床边的柜子上摆着几个药瓶,他将柴小木的上衣脱了,露出极年轻却又伤痕累累的身体。药布被剪开来,露出柴小木的腹部一道巨大伤口,若再深一些,就能直接打开他的腹腔,让他的五脏六腑流一地。这么重的伤,就算是在里也极少见,荀玉卿模模糊糊记得,这是柴小木与秦雁成了朋友之后,追查仇家时叫一个神秘人打成重伤。之后的情节,应当是秦雁去找他的朋友陆慈郎,江湖上有名的“鬼医”,托他救治柴小木。荀玉卿虽瞧那伤口瞧得惊心动魄,但想着总是有惊无险,便又微微定下心来了。秦雁抽出一柄小刀,用酒浇过了,将柴小木伤处的腐rou一点点挖剔下来,荀玉卿不敢多看,只在外头等老板娘的热水,待热水上来了,他便接过手去,将房门连同老板娘好奇的目光一同关在外头。热水很快就变成了血水,荀玉卿心惊rou跳的很,只背着身瞥了几眼,待到剪刀声响起,他这才转回身去,柴小木腹部的伤势已被包扎好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鼻息微弱的几乎不见,头发被汗湿透了,垂在脸边,真真切切的是个极可怜可爱的少年郎。秦雁靠在床柱子上,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呼吸声粗重,脸色既苍白又憔悴,眉宇之中透出了极明显的疲惫,然而他对着荀玉卿的时候,依旧是温柔的近乎柔和的微笑:“恩公,要劳烦你一二了。”“不妨事,你好好休息吧。”荀玉卿柔声道,“你才是累得很呢。”他将一张椅子拖了过来,把药瓶子收了收,又重新到楼下打了热水,用手巾洗了,为柴小木跟秦雁擦汗。秦雁倒还好些,只是累乏了,柴小木的身体却是起起伏伏的,好在没有烧起来,荀玉卿帮他擦了汗,又怕他脱水,唤他个半醒喂了好几碗盐水下去,忙忙碌碌了一晚上,他陷在椅子里头不由得有了些睡意。眯了片刻,荀玉卿因为姿势不适醒了过来,秦雁与柴小木还没有醒,热水已经凉了,他转头一瞧,天还暗着,更夫正好走过小酒馆下,落手一打:咚——咚!咚!咚!咚!五更天了……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