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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了这么一点的关连,就一点,但又是不可分割的,最紧密的一点。 更是上天恩赐的一点。 在他最惶恐的时候,在他对誉臻真的连半分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时候。他又有了这样的一个理由,呆在她身边。 狂喜像潮水一样涌来,在他整个人被淹没之时,更大的惶恐从心底最深最深处浮现上来。 如果誉臻不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聂声驰想到此处,都忍不住低头自嘲一笑。 旁边宋知行见他这样,下意识想要安慰,可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唇张开顿住半晌,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知行叹了口气:“起码你现在可以放心,誉臻不会想不开。再说了,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多少你们俩怎么斩也斩不断,看开点。” 聂声驰一手捏紧了衣兜中的半盒烟,说:“只怕有了孩子,她才更不会想留在我身边。” 十几分钟之前还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担心誉臻不要这个孩子。如今却是可笑,誉臻这样重视家人,刚痛失母亲,怎么会不要自己的亲生骨rou。 她只会不要聂声驰。 誉若华为了保护誉臻,曾想过再不回燕都。誉臻呢?为了她自己的孩子,她又会怎么做? 宋知行拧拧眉头:“怎么会?她当年从谢家得来的那笔钱剩下多少?拿什么来跟你打官司?” 聂声驰偏头向宋知行递了一个不屑的眼神:“难怪王雅泉讨厌你。” 宋知行听着将眉头一皱,手从聂声驰的肩头收回来,冷冷一哼:“你牛,我看你留得住她们母子哪一个。” 电梯门叮一声响,两人朝医院门口走,宋知行却停住了脚步。 “我还要接我姨妈回国,那就燕都见了。” 聂声驰稍一点头,走出医院,直往外停车场而去。 临到车门前,聂声驰回头往医院大楼望去。千百个小窗,一眼就看见了誉臻那小小一个。 百叶窗拉紧,壁垒一样,与外界彻底隔断。 能留得住哪一个? 聂声驰垂下眼去,一手摸出手机来按下一串号码,一手拉开车门坐进去,熟练开车驶离医院。 47. 鸡骨草猪横脷 “mama,下雪了!”…… 誉臻带着誉若华的骨灰回国那天, 燕都天幕阴阴沉沉,湿度计指数逼近爆表,却不见一丝雪花落下, 直到葬礼那天都是如此, 闷得像是大石压胸口,叫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葬礼举行那天, 聂声驰早早开车来誉臻的住处接她。 云青衣来给他开门,一眼望进去,首先撞进视线里头的不是其它,是客厅里头一个个齐整的瓦楞纸箱。 云青衣将聂声驰面上阴沉一瞧,随手指了指客厅里头的沙发, 说:“臻臻还没有醒。” 聂声驰点点头,走去卧室看了一眼,轻轻将门合上,这才走回客厅。 小小茶几上放了一杯清茶,云青衣站在流理台旁, 双手碰了只马克杯, 低头缓缓将杯中茶水吹凉。 “她这两天好吗?” 云青衣抬起眼皮看看聂声驰, 道:“睡得不好, 吃得也不好,逼着自己闭眼睛躺着, 也逼着自己吞三餐罢了。” 平铺直叙的话语中刻薄难以掩饰, 聂声驰听着眉毛更是紧紧拧起, 点点头又说:“我请了个家政阿姨,在燕归园。我和臻臻大学的时候在那儿住过,分手之后我买了下来,布置都没变, 还是以前的样子。葬礼之后,我就接她搬过去。” 云青衣动作一顿,想了想说:“你跟臻臻说了吗?” “还没有。” 云青衣放下茶杯,道:“我想带臻臻回莫斯科。臻臻的mama生前也是这么想的。留在国内,无论是对臻臻还是对孩子,都不能算好事。聂声驰,你也不想看到你和臻臻的孩子,也成为下一个臻臻吧?你……” “我会和她结婚。” 云青衣一怔:“什么?” 聂声驰一字一字重复:“我要和臻臻结婚。我们的孩子不会成为私生子,臻臻也不会像她的mama那样。” 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十指交叠,架在双膝之间:“婚戒已经做好了,去旧金山之前,我就找设计师开始做婚戒了。” 云青衣被他话语与神情惊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下眼去正要整理语句,卧室那边门却从内被打开。 聂声驰腾地从沙发上起来,绕过茶几,大步朝卧室门前而去。 誉臻刚刚醒过来,满眼皆是惺忪神色,聂声驰走到近前还没能回过神来,愣愣看他半晌,低头握住他手腕,翻看上头的表盘。 “已经这么晚了?” 聂声驰用掌心摸摸她脸颊,温声哄道:“不着急,我们都等你。还困吗?困就再去眯一会儿。” 誉臻摇了摇头:“雅泉说会去葬礼上,不好叫他们等。我先去换衣服洗漱,很快。” 她说完就转身走进卧室,半分停顿都没有,更没有再给聂声驰多一分眼神。木偶一样,冷淡只剩公式。 卧室门在聂声驰眼前关上。 “臻臻是个有主意的,要怎么选,她自己会想得很清楚。你尽早对她说吧,要走要留,让她自己选。” 云青衣走到聂声驰身边,手伸出去又是一顿,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当年谢正光用尽了手段把誉臻的mama困在燕都,你是个好孩子,最好不要当第二个谢正光。” 聂声驰面朝沉沉卧室门,将头点了点:“我明白。” …… 车开到燕都公墓的时候,冬末寒风也缓和,天灰蒙蒙一片,誉臻从车内往窗外望去,一时间想起誉若华离世后她做的那个梦。 灰蒙蒙一片,将她仅剩的家人包裹吞噬。 母亲却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入梦来,一次都没有。彻彻底底将她抛弃在这茫茫雪地里头。 像是被灰蒙蒙天地吞噬的不是誉若华,而是誉臻她自己。 葬礼简单至极,誉若华被安葬在父母身侧,早就安排好的墓地,连誉臻都吃惊,誉若华离世后她才知晓。 青松遍山野,森森碑石成排成片,眼可见之处,为家人送行的也不少,有的墓碑前齐齐站了好几群人,男女老少齐全,应该是长者离世,全族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