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言情小说 - 行不得也哥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面子上还是要维护维护她,“公主是柔然可汗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粗陋是不会的,只怕性子娇惯些。”

    阿那瑰那满腔的忿忿不平,险些要溢于言表了。这太子在她看来,也和蠢货无异——她抱着盛满葡萄的琉璃盏,直起腰,嘴唇不易察觉地一撇,做出个鄙薄的表情,“丑八怪。”她悄悄咕哝。

    众人谈起朝政的事,阿那瑰渐渐觉得这宴席乏味至极。她把琉璃盏一放,敛裙走出画堂。

    她沿着围廊,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轻声呼唤螳螂。

    檀道一不见踪迹,阿那瑰大失所望,肩膀一塌,蓬松的脑袋靠在廊柱上,心里嘀嘀咕咕:她穿得这样美丽,歌唱得这般婉转,鬓侧的茶花幽幽吐芳,可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赞赏她!太子呢,只顾着吃!说废话!又蠢又聒噪。

    她心烦意乱,偏一只流萤被她发间的茶花吸引,围着她忽高忽低地飞。阿那瑰手上没有团扇,脱下一只丝履追着流萤打,被它逃之夭夭,她大怒,把丝履往流萤的反向狠狠一丢,“呸,你们全是丑八怪。”

    “谁是丑八怪?”有人翻过栏杆,走上围廊,笑着问她。

    阿那瑰讶然回首,见这人穿着黑衣,脚步又轻,全不引人注意。走得近了,他立在纱葛灯笼下,一双眸子闪亮。她的丝履就在他手里。

    阿那瑰站起身,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不想起在哪里见过。

    “谁是丑八怪?”他对阿那瑰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柔然公主是丑八怪?”

    阿那瑰听出他话里不怀好意,立即道:“你是丑八怪!”被他那毫不避讳的目光看得一窘,她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在市楼见过他,“呸,一穷二白,不入流!”她小嘴一撇,生怕沾上他的穷气,丝履也不要了,转头就走。

    薛纨紧走两步拦住她,剑鞘横在面前,他笑得亲切温柔:“你认识柔然公主?”

    “不认识。”

    薛纨“哦”一声,“你跟太子说,柔然人吃羊rou,睡羊圈,身上都有股膻味?”他凑过去,不经意般在她颈侧一嗅,“就是你身上这个味吗?”

    这一句话正戳中了阿那瑰的心病,她对薛纨警惕犹在,却下意识地肩膀一缩,小手飞快掩住衣襟,“我没有!”

    她这一脸心虚,薛纨看得清楚,心里更确信了几分。他眼里波光一闪,微微直起身,“原来如此。”柔然可汗被拐带的不是养子,而是养女。见阿那瑰全神戒备,薛纨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要吓跑她,他佯作不知,轻笑道:“你干嘛那么讨厌柔然公主?就算她要嫁给太子,也和你没关系呀。”

    阿那瑰轻蔑冷哼,脸扭到一边。

    薛纨扑哧一笑,说:“你该不是以为太子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他在阿那瑰耳畔,神神秘秘地说:“别怕,柔然公主来不了的。”

    阿那瑰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忍不住就要笑。

    薛纨见她笑靥如花,心里痒痒,离得很近了,轻轻往阿那瑰耳朵眼里吹气,“但是嘛,你还是别惦记着太子了。柔然人吃不吃人我不知道,太子可是会杀人的。他最爱杀的,就是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小美人……”

    被一个陌生人在耳朵眼里吹气,若换成太子,阿那瑰还含笑忍一忍,可一想到这薛纨只是个空有其表的穷光蛋,她登时觉得自己受了冒犯,一把推开薛纨肩膀,小脸上挂着寒霜,“你嘴巴臭死了,说话离我这么近干什么?”眼睛一翻,她抓过自己的丝履就跑开了。

    薛纨虽然只是太子的门客,却还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且又被阿那瑰推在箭伤处,顿时恼了。皱眉忍了一会,正要抬脚,被从天而降的一个柔软物事砸中脑袋。低头一看,正是阿那瑰的丝履。大概是她讨厌他,连这只鞋子都要嫌弃它被薛纨拿在手里过。

    薛纨咬着牙冷笑一声,踩着丝履往画堂上去了。

    宾客散尽,已经月上中天,檀济赔了一晚上的笑,脸上的rou都要酸了,他疲惫地往榻边一坐,吩咐随从道:“去把道一叫来,叫阿松也来。”

    檀道一余怒未消,连檀济的面子也不给,只推说自己睡了,被家奴三催四请,才冷淡着一张脸来见檀济。

    阿那瑰三更半夜不得睡,眼神涣散,茶花丢了,脚上丝履也少了一只,正侍立在檀济的榻边发呆。

    她哈欠打到一半,见着檀道一,眼睛一弯,露出了笑模样。

    檀道一穿戴得整整齐齐,半点睡意也没有。他没有看阿那瑰,只不冷不热地叫声父亲。

    檀济默然审视着檀道一——这个儿子年纪小却心事重,恐怕一晚上要辗转反侧,檀济想起来就要心疼,索性早早把话说清楚。“道一,”他抿口茶,润了润嗓子,指着阿那瑰,”怎么不叫你meimei?”

    檀道一面孔一僵,半晌没有作声。檀济也不催他,只轻轻吹着茶汤上的热气。盘膝坐了会,他换个姿势,揉着腰沉沉地咳了几声。

    檀道一这才开口了,非常不情愿地,他说:“阿松meimei。“

    阿那瑰等得都不耐烦了,一听这话,她眼里盈满笑意,立马脆生生叫道:“道一哥哥。“

    檀济满意了,还要叮嘱几句手足相亲的话,被檀道一打断了,“你先退下。“他对阿那瑰道,嘴上叫meimei,一脸颐指气使的冷淡。

    阿那瑰巴不得有这一句,跟檀济屈了屈膝,转身就走了。檀济瞪了檀道一几眼,听见门被人在外面轻轻闭上,檀济放下茶瓯,叹道:“道一,别人成日夸你,一者是为我们檀家的家世,一者是看你生得还有几分聪明相,你不要太当真——我实话告诉你,你自幼得天独厚,未经坎坷,养成这么一个自负鲁直的性子,以后要吃大亏的。“

    檀济字字句句,虽然是舐犊情深,听在一个十七八岁自尊心极强的少年耳中,却很刺耳。檀道一眉头微蹙,忍着没有反驳。

    檀济“咦“一声,“怎么,你还不服气?“

    檀道一口不应心,“没有。“

    “没有不服气,噘着嘴干什么?“

    檀道一嘴唇抿了一下,终究忍无可忍,他蓦地抬眸:“父亲看不上二殿下也寻常,可为什么要那样去讨好太子?以我们檀家的家世,竟然要学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利用美色来献媚于太子,父亲今晚此举,要被世人笑死了!“

    檀济在宾客面前,尚且厚着一张脸皮,被儿子当面直斥,他忍不住脸上红了一红,挺身端坐,说道:“笑便笑吧,被别人笑一笑又能怎么样?你坐,”他指了指榻边的胡床,是打算和檀道一彻夜长谈的架势,“道一,你知道我看不上元翼,可你知道是为什么?他这个人,颇有些胸襟,性子也算和善,是不比太子差的,可他筹划的事,决计不能成。”

    檀道一英挺的长眉一挑,倔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