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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水源的枯林边生起了火堆。 虽说继续赶路也可以在夜里就抵达城内,但半夜入城难免引人注目,虞玖打算等到早上和旅人、流浪人什么的一块儿混进去。 她拿出中午包好的两块饼支在火堆上烤,一边看向崔执。 他静静靠在最远的那根树干脚下,离自己有一段距离,这里昼夜温差奇大,虞玖提议:“你可以再靠过来点。” “不用。”冷冷淡淡地回了她两个字。 他身上还是来时的那件绣金暗纹黑袍,优雅是优雅,上流也是上流,就是怎么都不像旅人穿得起的玩意儿。 虞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裹的这件“西部风情”格调拉满的飘逸披风,再看看他的。 明早就要进城,这不显眼才怪了。 “崔执。”虞玖起身到他面前,手在颈间一拉,将披风解下来扔到他怀里,“大氅和我换换。” 他一身行头太金贵,披她这件正好综合一下时髦度,而自己在披风下的衣服就算多罩件高贵奢华的大氅也不会打眼。 崔执聪明着呢,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虞玖很自然地伸手等着他把自己的那件给她。 却见崔执先是抬眼,视线在她脸上滞了两秒,又倏地瞥开,手在颈间的系扣上顿了下才将大氅解开。 虞玖接过去时还挺小心,毕竟这玩意儿和自己的碎布披风不一样,多半价值不菲。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崔执还在盯着手里的披风看,虞玖暗道只是忍一早上罢了,有必要这么嫌弃么,虽然造型是飘逸了点,防寒质量可不差。 衣料摩擦的声音后,崔执总算屈尊纡贵地披上了她的披风。 他向来穿的规矩而一丝不苟,那件碎布披风穿在身上随风扬起,竟给他的优雅中平添了一丝潇洒。 如果不是面无表情估计效果能更好。 “明早进了城就能换回来了。”虞玖抛下这句就闭嘴了,如果不是他硬要跟来,自己还用不着这么费心。 崔执也不知听没听见,他偏着头,无所事事地瞥着荒漠上空那轮大得出奇的圆月,手却暗暗用力地捏紧了披风的系绳。 他全身都是热的,灼热的温度从披风残留的余温上一下子蜿蜒上来烧到了他脖颈,再到脸庞。崔执抿紧下唇,波澜不惊的眼底仿佛掀起一阵无声的暗流。 蒸饼烤热了,见崔执只给自己留了个侧脸,虞玖也不叫他,拿油纸包起一块往他那边推了一下,爱吃不吃。她开始吃自己的。 “喂。”崔执忽然闷声开口,“那对双子,他们跟着你五年了?” 虞玖咬着饼随意“嗯”了声。 他撇撇嘴,一脸不悦:“你就这么信任他们?” 她咽下去,这下口齿清晰了,“因为我只能信任他们呀。”说到一半她笑起来,并不带揶揄,也不见恼怒,倒更刺激了崔执。 “信任他们,也不信任我?” 这话在他嘴里反复咀嚼好几遍,终究被他自己的一声冷哼咽下去了。 蒸饼放凉了,崔执也没有碰过一下。 浪费食物。 虞玖腹诽一声,伸手去拿,指尖触到的空气忽然一凝。下一秒,她一个健步冲到崔执身前,短刀闪着寒光出鞘,“刹!”的一声挡住某个东西,惊响在死寂的荒漠炸开。 “——是谁!” 她怒目圆瞪,如炸毛的猫儿般扬起手腕,一团黑不拉几的东西在空气中穿梭,rou眼几乎无法捕捉,虞玖凝下心神,蓦地看清了,是只魔妖。 她是魔族力量的源头,这种障眼法就像是在照妖镜面前蹦跶,虞玖眼一闭,手起刀落,那只魔妖惨叫一声,被刀刃贯穿在沙地里,嗖一下就化作碎片随风散去了。 “这不是本体,我们被发现了。” 收起刀子,她直呼倒霉,刚才那个魔妖率先袭击崔执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希望它们现在还只是起疑而不是确信,否则自己一进城就被一网打尽……岂不是非常丢人? 哪怕有个仙君在,但这也是她的事,她不想借他的手,更不愿再欠他什么人情。 “这儿不能待了,我们换个……” 崔执久久没有应声,虞玖话说一半,回首看他。 他正低着头,定定凝视着自己的右手,骨节分明皙白,虽覆着练剑时留下的薄茧,却漂亮得一点伤也没有。 虞玖感觉他神情不对,“怎么了?” 崔执淡淡将五指微拢,“没事,你继续。” 虞玖便道:“总之咱们沉住气,换个睡觉的地方先,敌人不一定就是发现我们了,明早天一亮就进城看看去。” * “我的精神体被杀了!” 啸青从睡意中惊醒,掀开看守的魔妖,从阑干探出头去,可夜里的荒漠茫茫一片,怎么可能看得清人影。 但他的分.身绝对死了。 被谁? 谁这么胆大包天? 啸青是一只蜥蜴妖。分.身是他们重要的精神体,长出一只不仅耗时还格外耗力,这比偷了他老家还让他难受。 “谁让你偷懒睡觉,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有要紧事要做。” 少女颦起蛾眉训斥他,她是一只沙狐,生得貌美非凡,虽与啸青同为这里的首领,但和他一向话不投机。 她嘴里指的“要紧事”不仅仅是指的提防魔族公主。 在她身后一排草席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魔妖,乍一看没有皮外伤,可各个都面色青紫,喃喃说着浑话。 这是一种怪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传进了小镇。当他们发现时,为时已晚。 魔妖相继倒下,就连夜里看哨的人员都凑不齐,到了白日,内城就是一座荒城。否则也轮不到他们两个首领来做看护伤患,夜间巡视的事。 啸青气得青筋暴起,一拳砸向石墙,“肯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争地盘争不过我们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毒计。” 他越想越怒火攻心,调头就要冲去对方的地盘大闹一场,少女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孤身一人闯过去就是送死,你想死也得想想大家!” 啸青转头吼她:“那你说怎么办?”他原地打转,在头上狠狠挠了几下,“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了,还谈什么把领地抢回来。” 啸青平时不是这样,少女知道这么多天的压力,已经让他的情绪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她缓缓说:“内城的那些旅人倒没有一个出现这种症状,你说,会不会只有魔族人才会……” 啸青打断她:“所以呢,那又怎样?” “你听我说完。”少女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有魔族人才会得这种病,那身为魔族的统领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啸青愣了下,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知道点什么?”他冷笑:“她当然得知道了,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是她害的吗!”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