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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象下,就算发现了什么异常,也只会感慨—— 丸井文太真是个细心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地认为—— 丸井文太真是个可怕的人。 大约是因为她从前的顺从与配合,她不曾直面过少年这令人难以招架、十分棘手的一面。 绪方唯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眼前这个人,恍惚地想,原来她也没有多了解丸井文太,这个陌生的认知,让她有种仿佛置身在高楼往下望去时、错觉般的失重感以及想要退后的一丝畏惧。 而此时此刻,在夕阳下的窗边,她没有退后的余地,不得不对上少年澄澈的目光,以及他佯装好奇背后、异常冷静的探究。 【——我是个让你觉得糟糕的人吗?为什么呢?】 他抛下了这个无言的问询后,便耐心地等待……倒不如说,不知道自己能够回溯时间的少年,正在逼她表态。 她为什么会觉得丸井文太是个有分寸、讲道理的人呢? ——绪方唯为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懊悔。 这个世界没有比他更不讲理的家伙了。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他也要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少年的观念里好像没有什么徐徐图之或是点到即止,反而充满了十分矛盾的、温和又隐含侵略性的、独属于他的特质。 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明知故犯的任性。 “……” 时间被沉默拉扯地更加漫长,暮色渐渐笼罩这方寸之地,绪方唯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最后,只能认输般移开视线,“我再做一份。” 她转身背对少年,却没有动作。 在黑暗的教室中,气氛诡异地压抑了许久,才低低地传来一句。 “刚刚那份,对不起。” 文太依旧沉默着,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仿佛没有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道歉,也并不追问缘由。他一直专注地等待的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且只在乎那个。 绪方唯当然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复,但她只是回避地做起其他事情,她伸手想将厨具从架子上拿下来,心神不宁间,伸出的手碰到了其他东西,冰凉的、尖锐的、很快就划破了手掌。 温热的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滑下,悄无声息地跌落在暗色里,身后的少年并没有发现。 绪方唯低下头,借着烤箱指示灯微弱的亮光观察那道划痕,伤口很深,然而她好像感觉不到痛觉般,稍微攥紧了拳头,流动的血更加快速地滴落下来。 奇怪,不会痛么。 …… 她没有更多时间研究这个问题,身后的视线仍在注视着这边,如芒在背。 时针缓慢移走的声音再度错觉地出现在脑海里,无形间的压迫感自虚空中凝结又急速降落,千钧一发的最后时刻,她终于松开牙齿,吞下口腔中淡淡的血腥味。 “…………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糟糕的地方。”最终,绪方唯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么。”丸井文太像个单纯的少年,因为旁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高兴了起来,他不无喜悦地回答,“那可真是太好啦!” …… 完蛋啦。 与此同时,绪方唯想到。 如果这真的是个游戏,开场比分0:1,这局无疑是劣势局。 作者有话要说: 丸井文太,低调的大佬而已。 ☆、第3章 丸井文太没有等到第二份蛋糕。 行色匆匆的网球部部员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网球场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隐约听到他们在说“部长回来了”,丸井文太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了。 临走前,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交换彼此的名字或别的信息。他突然出现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像是仅仅是觉得好玩而心血来潮、短暂停留的同学,跟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但绪方唯能够清晰地分辨其中差异。 这一次,他显然察觉到了女生态度中隐约的排斥之意,才会采取完全不同的态度和策略。 一时之间,绪方唯也无法确定这样的发展是好是坏。 少年离开后不久,教室的灯被人从里面打开。 “学妹,你还在啊,快来帮我——”来人将手中的材料放在桌上,抬起头,愣在原地,神色有些僵硬,“你还好吗?” “哈?”绪方唯眨了眨眼睛。 “你的手……” 绪方唯顺着他的视线,掌心的伤口仍在涌出血丝,迟钝的痛觉随着黑暗消失而猛然涌现,如同魔术在表演途中失效,惨烈地呈现在明亮的幕布之后。 “嘶——” 女生长长地倒吸一口冷气,痛苦道,“不好,我要死了。” “这、这倒不会。”前辈拿走她依旧握在手中的厨具,无奈地捏着她的肩膀,把这个有点脱线的学妹推出门外,“我来收拾吧,你去校医室找一下绷带。” 幸运的是,今天的校医还没有下班。 绪方唯哼哼唧唧地朝老师抱怨“好痛啊,家政教室太危险了,以后再也不要去了”,面对这样孩子气的说辞,身为长辈或许应该劝解一番,但老师只是平和地包扎好她的伤口。 “真是个娇气的孩子,绪方同学。” “是真的——我有大危机!”女生鼓起脸颊,煞有介事地反驳。 校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好吧。给你写一份请假条。”作为捏脸回报,老师宽容地说道。在她欢呼之前,及时地补充,“但是只能偷懒一个月哦。” “……啊哦。” 虽然不幸负伤,但好歹拿到了一个月的请假条。 绪方唯走出校门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分,她仰头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颇为乐观地想到,这样至少可以稍微避开丸井文太一些……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往家政教室跑。 当天晚上,因为受伤的缘故,非常严重地拖延了女生写作业的进度,等到她完成一天的功课,已经困的没力气思考多余的事情,倒头就往床的方向躺下。 极度疲惫的睡眠中,她陷入一个梦境里。 【在同一间的校医室。 窗外是黄昏的颜色,老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坐在校医室的病床上,不安分地晃了晃受伤的腿。 “别动。” 少年站在药柜前,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制止了她的幼稚行为。 “又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绪方唯狡辩道。 “……”她仿佛听到少年叹息了一声,又好像只是错觉,那声音比蝴蝶振翅时的响动还要无迹可寻。 不知道为什么,她难得听话地安分下来。 少年很快在药柜里找到需要的物品,在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熟练地为女生膝盖上的伤口消毒。冰凉的棉球落在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