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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川的人认出就行。” “可是……” “去吧。” 男人按了按眉心,一脸忙碌了几日未休的脸上略显疲惫,念起嘴边的名字时,寒峻如冰的眼底却难得流露出了些许柔意。 柳霁的脚程可为一日千里,许是带着个不省人事的拖油瓶的因由,三日过去,他们不过抵达了三四十里外的小县城,钟白撂倒了师傅,再夺了他的马,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半日时间,便已到达了京城脚下。 日头未落,城门底下却已经无了什么人影,只遗余了城门口加重了的守卫,钟白牵着马走近,远远就瞥见城门下黑甲怒目的士兵,那似乎并不是往常守卫城门士兵的装束。为首的士兵手中还拿了一张纸,不知在对照着什么。 钟白牵紧了缰绳,正要迈步而进,忽闻身后一声轻唤。 “姑娘!” 幽亮光束下,一道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妇人与她招了招手。 “龙姐?!” …… 这是一处修葺在茂密竹林之中的隐蔽别院,假山水榭,花圃甬道,远离了来往行人,是京城一隅难得的寂静。 未等多久,那青衫高峻的身影便疾步行了上来,“义妹!” 男人一身青衫略显凌乱,头顶的束发细绸也有些歪斜,瞧着是从何处紧急奔来的。步入亭下,一见着钟白,裴翊就皱眉忧心道,“义妹怎么自己来了京城?大师兄没让你先回飞云峰?师傅呢?”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串炮迸了出来,钟白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怔怔地从亭子下的小石樽上站了起来,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那乌黑澄澈的眸子盯着裴翊:“大师兄他,要成亲了?” 话音刚落,裴翊的脸变得煞白。 钟白定定望着裴翊,如遭雷劈,她身子恍惚地往后跌了跌。 裴翊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状似坦然大大咧咧道,“成亲?呵呵,怎么可能,我可是要做他大舅子的人,你当我千方百计地认了你做meimei,为的是什么?” 这话落在钟白耳中一如天际被乌云蒙住一般的苍白,她没有理会裴翊,只呆滞地杵在原地,身子绷得笔直。 喃喃自语:“奔月说的,都是真的……” 下一瞬,钟白就猛然推开了裴翊往亭子外奔去。 她不信,她要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自去问清楚。 她丝毫不信。 “义妹不可!” 裴翊急切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城中守备军已经换成了沈煜川的人,他们正满城戒备搜寻,我与你都是不可出现在外头的人。” 钟白甩开他的掌心,疏离地退后了一步,“你们夺位与我何干,我为何不可出现在外头?” 她扭头便要再行,裴翊急切道,“义妹莫忘了在飞云峰上的事,你以为沈煜川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 那紫裙身影果然停了脚步。 是,沈煜川睚眦必报,定不会放过她。 见有成效,裴翊连忙再追上了人,缓语气道,“义妹放心,你且先在我这儿住下,这别院隐蔽,不会有人发现你。另一事……”那幽长的桃花眸子收敛了所有玩味,认真望向钟白:“你要相信大师兄。” 钟白紧盯着裴翊,黑黝的眼底光彩变化,最终默然点了点头,转了步子往里走。 那娇小的身形在那阴翳之下,几乎被吞噬。 日落西山,人声鼎沸的城竟随之落了寂静,隐蔽幽立的书房中,隐隐人声循着窗扉飘出。 “元家那几个找死的废物,屡屡派兵挑衅南蛮边境,我朝稳固了几十年的平危在旦夕,此举势必引起南蛮不满,这场大战避无可避了。” 有人拍桌怒斥,“那张将军又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借着祖上骁勇世事平苟活了几世,真要等南方打起来了,他能顶个屁!” 侧座苍颜白发的老者吹胡子瞪眼,“那你说说,这太子的用意何在,他究竟想如何!难不成他要眼睁睁看着邵地江山一并歼灭不成!” “我看他就是有病!” …… 群臣争执不下,屋室里的蜡燃尽了好几盏,终于有人沉声道:“别吵了,我去。” 嘈杂的屋子陡然陷入寂静。片刻,有人出声,“赵公子神勇善战这点毋庸置疑,可是……皇上不是才给公子赐了婚吗,即日那人便要送安阳候府上了。” 侧榻上的男人不经意摩挲着袖中的帕子,目色暗沉,“沈煜川知道我必不可能娶她。他故意在此时引出南方的sao乱,目的就是逼我挺身而出,主动率兵南下。” “这……”面面相觑。 鸡鸣,冗长的太平街上也未见打更的人,只有来往巡城的士兵换了一拨又一拨,沈煜川加强了城中守备,亦恢复了宵禁,日落西山,街上便不许有人影出现。 今夜恰逢十五,明亮浑圆的月亮挂在不远处壮观的飞檐宝顶,那处,便是安阳侯府了。 前世钟白入了太子府后被府上老夫人刁难时,就曾半夜偷偷溜出门去寻大师兄,虽只停在了府邸之外远远观望,不敢去打扰亦或连累了他,却也能凭着稍近了些的距离给自己一些慰藉。 许是钟白配合落魄的神色使得裴翊坚信她不会离开,便没有在别院门口安排人。他前脚刚走,钟白就跟了出去。拐入太平街,恰遇上一批巡街的护卫,钟白连忙掩身入了一旁的巷子里,屏气敛息躲开了巡城的士兵。 探身,这巷子恰好对着恢弘的安阳侯府。 月光洒在那高墙之上鲜艳赤红的红布帷巾上,明亮得刺目。 那道纤细的身影定定立在巷口的阴翳之中,小脸煞白。 片刻,又扯着嘴角摇了摇头。 她记着,大师兄有位兄长,年纪稍长他两岁,约莫是那位兄长要结亲了吧。 钟白似濒死的人,拼命地抱住了这一颗救命稻草。却有人总要不留情面地拆穿这桩美梦,“你可莫要自欺欺人啦!” 幽邃的声音不知何时从身后冒了出来。 “果真是一根筋的死脑筋么?也罢,那我就带你去看看,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吧。” 尚未未理解他这话是何意,便觉眼前一晃 火光充盈了视线。 那是两个蓝衣粗布的小厮,小院里摆了一口硕大的火盆,其中摆满了赤红的纸,金箔正楷工整嵌着“庚帖”二字。 钟白立身于那小厮跟前,他们却似惘闻。抬起胳膊,透过莹白的臂腕,脚下甬道石子竟看得分明,愕然回头,那红衣仙君正倚在一道小门边上,噙笑幽幽地望着她。 见四下无人,两小厮窃窃私语。 “可得快些,明日顾尚书的女儿便要送来府上了,若是让人看见了这庚帖,侯爷可不得杀了咱们。” 侯爷……这是安阳侯府。 钟白眼神微动,迈步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