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情假意的飯局

    我從房間走出來本來要下樓倒個水喝，就遇見所謂的公公正從樓梯走上樓，我對他回以禮貌的微笑及點頭，看見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頭便繼續走上樓。

    沒多久客廳便傳來嘻笑聲，「哇我們家小寶貝長大了，都會乖乖喝奶了呢。」

    這是婆婆的聲音，刺耳又尖銳。

    我很快地走進房門內便立刻關上門，房內空無一人，看來宋晉暘也在客廳裡，一家和樂融融著。

    我拿起手機，想了一會兒決定打了幾個字傳送給弟弟：「晚安，我剛洗完澡，早點休息。」

    好吧，我承認我犯賤，但每當我心情不是滋味的時候，我總會這樣做。

    我點開另一個聊天視窗，對方是一個三十歲的上班族，他之前傳送了他生活照給我看，長得頗帥，住在南部，而我住北部，天南地北，所以沒有機會見面，不知道身材好不好。

    「在幹嘛？」對方傳來訊息。

    「準備要睡了。」

    「對了，這週末我會去台北辦事情，要見面嗎？」

    他要約我見面？我想了想，我是沒有想跟他上床的打算，但畢竟也聊久了，他給我的感覺也不錯，吃個飯應該不為過吧？

    我遲了大概一分鐘後打了幾個字：「好，到時候聯絡。」

    剛好這時候房門被輕輕地推開，我也順勢關上手機螢幕。

    「明天下班有空嗎？爸生日，要出去聚餐。」宋晉暘開口說道。

    「有空。」我走到化妝台前坐著，拿起前幾天在百貨週年慶時購買的昂貴保養品擦拭著臉頰。

    家庭聚餐，也是我最討厭的一個活動，除了要賣笑之外，還得裝模作樣。

    「嗯，我有點累先睡了，老婆晚安。」

    「老公晚安。」蓋上保養品的蓋子，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好假，好淒涼。

    我關上檯燈，走到那張睡了好幾年的雙人床上躺著，望著他的側影一眼，便鑽進被窩裡輕靠在他的身側，我闔上雙眼。

    所謂同床異夢，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想我還是愛著宋晉暘的，而他也努力扮演好丈夫的角色，我們變得很少爭吵，忙於工作，表面上是為了未來努力，但實質上是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翌日，我坐在辦公室裡，低頭翻閱一張張需要審核的文件，我在一間上市上櫃的品牌公司上班，職位是企劃部經理，每天都有審閱不完的文件及開不完的會議。

    時間終於來到了傍晚，我打給秘書交代幾項事務後，便前往地下停車場尋找我買了一年多的愛車。

    台北的路，很難開，但我還是想買一台屬於自己的愛車。

    聽著八零年代的西洋搖滾樂，試著讓自己顯得有點格調，一路開向宋晉暘給我的餐廳位置，不到十五分鐘的車程，讓我只播放了三首歌。

    我技術熟練地將車停駛在餐廳外的停車場，拿出化妝包裡的橘紅色唇蜜補了補，抬眼望向餐廳的落地窗，醒目的一家人有說有笑地在餐桌上交談著。

    好像少了我也無所謂。

    一走進餐廳門，精緻裝潢的挑高設計，沒有讓我感覺到舒適宜人的氛圍，只有無形的壓力圍繞在我身邊。

    我走到宋晉暘特地為了我保留的空位上，拿出包包裡的紅包袋遞給公公，「爸，生日快樂。」

    我知道他們家不缺錢，但我也不想耗費心神在想他們的禮物上面，不過不管是誰，收到這麼有厚度的紅包都會邁開笑顏吧。

    宋晉暘的父親伸出那有著歲月痕跡的手掌，接過了紅包，「謝謝兒媳婦。」

    我含著淡淡的微笑坐著，其他人繼續交頭接耳地交談著，一個許久沒出現在我耳裡的聲音響起。

    「大嫂好久不見，變得更漂亮了。」

    由於在場的人不少，我竟然忽略了許久不見的宋晉恩，也就是宋家最小的兒子，也是在這個家，唯一對我還算友善的人物。

    「晉恩嘴巴還是那麼甜，最近在學校還好嗎？」我拿起刀叉，切了一塊宋晉暘事先為我點的牛排，他一直都很了解我的喜好。

    「還好，最近在準備考試。」

    許久不見，宋晉恩多了一分沈穩，也與這個利益複雜的家庭格格不入。

    「畢業那天記得跟大嫂說，我一定會到場。」

    「好，謝謝大嫂。」

    這場飯局，我與其他家人的交談不到兩句話，但這也正是我想要的，我可以安靜地吃完我的晚餐，不用去想該如何附和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