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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1 舒檀

    

Chapter 031 舒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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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崆带回舒恺的那天,是个连绵的阴雨天,秋风冷得刺骨,倒应此情此景,无边萧瑟。

    看到迦南身影的那一刻,宁崆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所松动,摘下墨镜,将撑在头顶上的黑伞接过,走前两步。目光笼在一袭黑装的她身上,寸步不离。

    迦南笔直走过去,共他撑同一把伞。

    是了。

    这才是宁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状态。迦南得在。

    后来上前寒暄的人,除了几个咖位高的大人物单独请留了下来喝过茶,其余的人都是迦南在应对。

    举手投足间都像极宁氏太太。

    迦南来,宁崆很欣慰。等所有人都走净,宁崆得以喘口气的时间。让人开车先带他们回了滨河。

    这个时间点,即将入夜。

    风硕硕地脸上刮,沿海城市,总是风更厉些。

    宁崆站在七十九层的露天阳台前抽烟,跟她说了不少,但也言简意赅,意在快速结束正事。

    他回过头,迦南正低头捻指腹,想着什么。

    最近变动大,信息一股脑地砸给她,难免也需要时间消化。

    他最近太累了。

    人在英国,心没在。

    事情缠得他神经紧绷。

    迦南。他唤她。

    迦南倏地抽出思绪,抬头看过去。

    你来。宁崆说。

    迦南坐这也能听到他。

    但他视线坚持,且很少这么直接将用意写在眸子里。

    她起身。

    宁崆反身,灭了烟,在她走向他的时候也踏出两步,张开了手臂,第一时间将她搂进胸膛。

    迦南蹙眉,要走。

    宁崆的手覆在她后脑勺上,没让她动。

    就一会儿。他说。

    迦南身体发僵。

    刚才宁崆说的话她有听,也完全知晓了他现在的处境其实不算轻松,走错一步的风险都不能有。舒家的权,明面上他拿着,实际却不是。前两年,他分回去一笔不小的股权回舒卿轶头上。近两年,这个洞始终没填上。说白了,拿他宁氏的钱去养舒家。他血亏。现在舒恺一死,这条输送带,他不打算再供着,得切。至于怎么切,要做得于外界看来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迦南不觉得这件事情对宁崆而言真有那么棘手。

    他算计得远,比这难多的局不是没有过。

    她察觉到宁崆拥着她的力度收紧了,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白木香,感受到他紧绷的手臂。

    他有话要说。

    不出意料。

    宁崆的话慢慢响起,似再三犹豫,也终究是话落意决。

    我要用一个人,迦南。

    用这个人让宁崆为难。

    不是因为这个人本身,而是因为她。

    迦南目视着前方渐入夜色的黄昏,影影绰绰的城市楼群潜为虚景,为这白夜更替而失色。

    她替他说了,岳鸣。

    宁崆闭眼,她听到他沉吸入一口气的声息。

    以及。

    嗯。

    *

    三天后。

    宁崆处理完舒恺的后事,在滨河宴请了几位生意上的人吃饭。

    实际是给在座的人搭条线。

    许应A市也快半个月了,该掌握的信息资源也差不多摸清了个大概,至于要怎么运作,还是得用人。

    迦南也在场。

    许应是最后一个到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

    从进门到入座,谁也没看,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入座,脸上就差写着不乐意三个字。

    其它场合,许应也很少有好脸色。只要不去介意,那也不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儿。

    许应要横,其他人总不能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宁崆做东,将在场人一一引荐。

    岳鸣是最后一个。

    岳鸣被宁崆重新拾起进场,他已经谈不上是愁还是喜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欲望,宁崆能在他身上找到用处,他便换取一愿望,也算是最后再赌一把。

    岳鸣看着没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许应,总觉得有几分眼熟,敛笑问了句:许总,是第一次来A市吗?感觉有一两分面熟。

    许应吐出口烟,腿横在膝盖上,见有人点他的名,夹烟的手放腿上,视线扬出去,口吻透着无法无天的狂傲,你谁?

    显然,宁崆刚才做的介绍,他一个也没听进去。

    岳鸣。市公路桥梁工程集团前董事长。

    说话的人是迦南。

    许应没管。

    只挑出一个字:前?而后望向宁崆,不冷不热地掀唇,宁总的人脉,过于宽广了些。

    潜台词是,什么人都往桌上带。

    既然前任董事长许应看不上眼,这时现任一把手恰当发声,和许应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许应兴趣寥寥。

    饭吃得很快。

    酒没少喝。

    烟酒酣畅,接下来便是女人到位。包了所洗浴中心,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迦南起身以签账单为由出了包厢。

    她出来呼了口新鲜空气,让人把车都开出来,又电话确认了一遍洗浴中心那边的安排。其实这些,不是她该做的。但这次,她都插了手。事无巨细,她不希望再有什么细节被遗漏。

    以签账单为由抽身的,她没带外套,霓虹下,长发被夜风搅乱;此时站在滨河门口显得格外单薄,。

    门口陆续停满五辆车,还有一辆迟迟没来。

    她让门口的保镖去看了一眼。

    几分钟后,保镖小跑回来,说发生了点情况,让迦南跟他过去看看。

    迦南去了。

    抵在她后腰上的枪口让她不得不去。

    你是谁的人。迦南被他携着肩膀,往没人的地方带,身后架着枪。保镖的帽子被他压得很低,何况他在她身后,她根本也看不到他的脸。

    少废话。对方呵斥她。

    迦南拢了拢眉。

    要说谁的手下还能有这么硬气的,一时还真难找。

    不太可能是岳鸣。

    哪怕究渊溯源,他的仇最多。

    迦南被挟持着走了一路,今晚滨河不对外开放,酒店附近车辆行人都没几个,想要发现她被一个行迹诡异的人拿枪抵着,要看运气

    不过好在迦南没有下意识向外寻求帮助的习惯。

    你要钱,还是寻仇?她问。

    杀人偿命,我不欠谁命,所以你不是来杀我的。

    你想要什么,不如说出来,跟我换。

    身后的人嗓音低哑,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饱经过什么,后天环境塑造。如他人高马大的身躯,即使套在一身保镖服内,也藏着股杀气。

    和许应身上的野痞不同。

    他即使不露脸,她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杀过人的人,气息都与常人有异。

    他从后贴近她的耳廓,这就是你们做交易的方式?

    迦南反问他:我们?

    他推搡了一把她的后腰,趔趄出一步往前走。意思是让她别废话。

    老子不稀罕。他鄙夷道。

    话虽如此。

    但迦南知道,他挟她出来,必然有一个目的。受谁驱使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她能开出更让他满意的条件,何不能供她使。

    男子将她带到了一个监控死角,是个连灯光都直接照射不到的地方,更别提有谁路过能够发现他们。他用手肘横在她的后颈将她制在墙面上。似乎这个姿势过于舒适,他抬腿踹在她的膝盖上,让她半跌半跪下去。

    他摆正她,居高临下地抬起她的脸。

    迦南正欲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眼睛便被一道刺目的手电光束罩住,难以睁开,更别谈穿过强光看清楚些什么。

    男子粗鲁地攫着她的下巴,高高扬起她脸,低吼:睁眼。

    她也想。

    但做不到。

    她挤出两个字:关灯。

    手电的光果然熄了。

    迦南一时难以适应,低下头闭眼缓和。同时她将藏在胸间的利器夹在指间。

    她的头发还被拽在男人的手里,未等她完全缓和,他提起她。

    这下,她直视到他的眼睛。指间的力已蓄足,只需抬手的功夫,眼前的人不会再有占据上风的机会。

    但是。

    当视线从朦胧的模糊,逐渐适应到清晰。她看清楚,这是一双明亮,且似曾相识的眼睛。

    与其说是她在看他,也可以说是他在探究她,紧紧盯着她,像是在看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迦南松了指间的力,再度问出那个问题,你是谁。

    男人此时却扔开了她,径直要走。

    迦南不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朝那抹几乎和昏暗混为一体的身影叫出一声:舒檀。那道背影闻声一滞。她得以近一步的确定,你是舒檀。

    她见过舒恺,见过舒卿轶,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的血天生就是连着的,五官也不可避免的雷同。这才是一家人之所以是一家人的外在特征。

    那道背影也只停了几秒,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迦南起身要追,才发现脚崴了,剜rou似的抽痛。她扶着墙面站直,缓过来后才往外走。在拐弯口,她看到被脱下扔掉的那身黑色套装。

    舒恺死的时候,舒檀没出现。

    舒氏分权的时候,舒檀没出现。

    眼下,宁崆要彻底吞吃舒氏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出现了。以这样的一个形式。

    让她,或是让宁崆知道,他舒家还有人。

    步入酒店通往正门的小径,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不适合出现,便打算给宁崆发消息,打开手机是一系列的未接来电。手机调了静音。还没来记得及发短信。

    不远处传来一道焦急慌促的嗓音,迦南。

    迦南抬头视线寻过去,这里的光线又太亮,她的眼睛被强光照射后还没完全适应变化,眯了眯眼才看清,朝自己快步而来的人影。

    脸色很差。

    眼前的人蹙着眉头,掩不住的急:怎么回事?他把她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拉得沉。

    迦南收了手机,说了句没事。

    许应气得好笑:你当谁是瞎子,还是傻子?

    迦南头一回被他怼得没话了。

    迦南。远处,宁崆带着几人也来了。见到迦南的第一眼也是皱眉,又看了眼许应,止步。

    话是对迦南说,我们先回。

    迦南确实需要先整理下,看了眼许应,朝宁崆走过去。

    许应看着眼前的空空如也,咬了咬后槽牙,看了眼天。

    好。

    极好。

    真是把他当空气算了。

    站住。许应骤然转过身来,单手插进口袋,声音冷得趾高气昂。

    我没记错的话,迦小姐现在应该跟我走?这句话,他是对宁崆说的,看着的也是他,听上去不像是提醒,眼角吊起的凶煞,更像是在做警告。视线缓慢移到走至半途的迦南身上,不加商量的口吻:迦小姐我用起来得心应手,接下来也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意思直白摆这儿了。

    迦南得跟他走,而不是宁崆。

    迦南没动。

    许应没这个耐心等,三做两步上前,提着她的手腕扯近,压低了嗓音,掩不住的戾气:我给你见人的自由,没说,你就跟人走。

    我人还在这里一天,你就也得在。许应的音量不低,也意在让宁崆听清楚了。

    旋即,说完,他抬起眼皮看过去,扬起一抹假笑:宁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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